在玛玉看来,面前这位满脸倦容的中年人不仅是自家丈夫的拜把兄弟,还是她们一家的救命恩人。
两年前的雨季,白正兴赶着马帮从哀牢地返回翠屏驿站。这次出行,白正兴收获颇丰,他不仅把马帮驮运过去的普洱茶、普洱大布和磨黑生盐卖了高价,还抱得了美人归。
那个与她悄悄相好多年的腾冲大商户者黑的女儿玛玉此时就骑在那匹高头大马上盈盈地对着他笑。白正兴牵着高头大马,走在长长的骡马队伍前面,羡煞了同行的一众伙计。
几天后,浩浩荡荡的马帮从横跨礼社江(元江上游)两岸的铁索桥上经过,很快就进入南华地界,按照这样的行进速度,不出五天,白家马帮就将提前赶回翠屏驿站,白正兴笃定这次驮运是一次难得的上好的买卖和完美的行程。
不过,俗话说,人算不如天算。清晨十分,正当白家马帮沿着悠悠的茶马古道破雾前行,从茫茫苍苍的无量山一路下行到达支巴山口。这里距离景东的川河坝子已然不远,远远就可看见川河坝子的田野间忙活的农人。
不过,几天来晴朗的天气却象一个脾气怪虐的老头一样,突然就翻了脸,下起了瓢泼大雨,马帮只好选择一个附近的洼地歇息。
慌乱中,几位伙计试图平复因为暴雨的骤降和灰暗天空中电闪雷鸣带给骡马的惊扰,而白正兴和其他几位伙计则忙乱着打起毡子帐篷,白正兴和玛玉躲进了帐篷中。
这个暴雨一下就没完没了,唰唰地从早间下到了正午,依然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举目四周,才发现这是一条狭窄的洼地,两侧是陡峭的岩壁。帐篷不远处是一条湍急的水流,只见这条水流越来越涨,不一会儿,原本清澈的溪流因暴雨而变得浑浊狂暴,仿佛成了一头被激怒的巨兽,肆意吞噬着一切。
骡马惊恐地嘶鸣,货物散落一地,马帮伙计们奋力抓住一切可以依靠的东西,但仍被巨浪一次次冲击得摇摇欲坠。
玛玉,这位平日里温婉贤淑的女子,此刻也毫不退缩,她投入赶马人的队伍中,目光中既有恐惧也有坚定,誓要与白家马帮共渡难关。
毕竟山洪来得急速,在人马的拥挤中,洼地更显狭窄,人马实在没有退让之处。眼看山洪越来越汹涌,白家马帮即将被狂怒的洪水冲走。
就在这生死存亡之际,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山谷中的沉寂。来人中领头人长着一脸的络腮胡,一看就是一个性格粗犷的汉子,他恰好也押运马帮经过此地。
络腮胡远远望见前方山谷中的混乱景象,心中一紧,立刻意识到那是一队倒霉的马帮遭遇了山洪。络腮胡没有丝毫犹豫,他大声呼喊着,指挥手下迅速集结,准备实施救援。
络腮胡深知,面对如此汹涌的山洪,直接涉水救援无异于以卵击石。于是,他迅速观察地形,发现不远处有一棵粗壮的老树,其枝干恰好横跨洼地两侧,虽被洪水冲刷得摇摇欲坠,但仍是唯一的希望所在。
络腮胡立即命令几位精通水性、气力很大的伙计,带着手腕般粗的绳索和结实的木桩,冒险游向老树。
经过一番艰难的努力,他们终于将绳索牢牢固定在了老树上,并在两岸之间搭建起了一条简易的绳索桥。
与此同时,白正兴也发现了络腮胡的到来,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激。在络腮胡的指挥下,马帮伙计们一个接一个,小心翼翼地沿着绳索桥向对岸转移。
玛玉在白正兴的保护下,被优先送过了危险区域。整个救援过程惊心动魄,但凭借着络腮胡的冷静指挥和马帮伙计们的团结协作,最终所有人都成功脱险。
当最后一匹骡马也安全到达对岸时,白正兴携玛玉上去拜见络腮胡,白正兴和玛玉的眼中都闪烁着泪光。
为了铭记这份深厚的情谊,也为了感谢络腮胡的救命之恩,白正兴邀约络腮胡押运的马帮一同前往自己的家。五天后,白家马帮和络腮胡押运的马帮回到了翠屏驿站。
白正兴向络腮胡提议,希望举行一个简朴而庄重的仪式,两人结为拜把兄弟,他的提议得到了络腮胡的响应。
络腮胡接着撕下自己的头套,他的举动令在场的所有人大吃一惊,原来这个粗狂彪悍的马帮押运人是个老成持重的中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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