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三人走出洞穴时天色已近暗。
“竟然待了这么久。”陈之流感慨道。
“十五日之后,在遗都伊河县,那烂陀寺主持千伊大师将会主持诸佛墓开幕仪式,翌日有来自大魏各地的佛门代表一齐进入墓中。东都距离遗都大约有十日的路程,你们今日收拾行李,明日便出发吧!”
“沧海方丈……”陈之流迟疑道,“城内……”
沧海方丈笑道:“陈施主不必担心,明日我便会派出大量武僧与佛法高深的高僧下山,前往李府,帮助李大人一起处理和调查尸人事件。”
“那便多谢方丈了。”陈之流抱拳。
“不过贫僧却有疑惑要问到陈施主。”沧海方丈突然开口道。
“方丈请说。”
“李大人与陈施主交往并未多久,陈施主为何对李大人的事一直关切,数次经历凶险,却还是要帮助其调查真相?”
陈之流愣了愣,他当然知道沧海方丈的意思,他一个来自异世界的人,在这个世界本就是无依无靠的,怎么会仅仅因为在李府任个不知道什么的职,就任劳任怨地去帮李中臣去调查那些凶险的邪物事件?他大可以一拍屁股走人,我走后,哪管它洪水滔天?
“无他,心地善良耳。”陈之流一脸大义凛然。
“李大人的事业是要造福百姓,还都城百姓一片安宁,我辈年轻一代,是国家的支柱,民族的希望,当然义不容辞。”
沧海方丈一声“阿弥陀佛”,“陈施主真乃豪杰。”
“大师过奖了。”
“陈施主下山后,是否还要回一趟李府?”
“不错,我还要和李大人请个假呢。”
沧海方丈面色突然严肃道:“那陈施主最好要提醒一下李家小姐,‘若往东,莫向西’。”
“方丈,此意何解?”陈之流诧异于沧海方丈会突然提到李知意。
“昨日我为李府推演掐算其命运脉络,却发现正命络突然走了曲路,于是再作进一步推演,可都指向了李家那位小姐,最后得出的逢凶化吉真言便是如此六字。”
陈之流皱着眉头,按理说,虽然李知意呆呆傻傻的,但整日待在家里捣鼓她的“调查真相委员会”,始终没有搞出什么动静,怎么会遭遇凶险呢?
“好的大师,我记住了,等下山便直接去告诉李小姐,教她近日小心一些。”
沧海方丈点头,道:“那陈施主先走吧,我与春生再说几句。”
“那就不打扰了。”说罢动身离去。
“春生,你的《佛海神功》到第几层了?”
“师傅,弟子笨拙,才修到第三层。”春生情绪低落,低着头道。
沧海方丈震惊不已,上次春生施展神功解救陈之流一行人的时候,也不过二层巅峰的迹象啊,没想到这么快就突破了。要知道,寺庙中的最天才的武僧,也是用了十年才突破第三层,现在已有七十多岁,却还徘徊在第五层,而春生才多大?十六岁!
沧海方丈内心波涛汹涌,表情却一脸淡定,“春生不笨,只是对修习佛法太过懈怠,还要再接再厉啊。”
“弟子谨遵教诲!”
沧海方丈凝望远方,都城已逐渐亮起了灯火,城墙上的火光连成一线,城中巡逻的士兵举着火把,一排排游走巡查,如一条条火龙在城中驰过。
“春生,如果有一天师傅不在了你会去做什么。”
“不会的,师傅身子骨还这么硬朗,还能活很久很久。”
“呵呵。”沧海方丈苍白的胡须一横,笑得颇为开心。
“春生,大魏国有多大?”
“弟子不知。”
“春生,你有多大?”
“今年满十六,师傅?”
“春生,这个世界有多大?”
“弟子不知。师傅,为何您突然问这些问题?”
“呵呵,为师也只是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想看看你有什么想法。”
春生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师傅都不知道,弟子自然更不会知道。”
“不会的,春生以后会知道的,春生知道后,记得快点回寺里告诉师傅。”
“绝对的,师傅。”
“春生,扶我一下。”
“怎么了师傅?”春生忙上前搀扶住沧海方丈。
“师傅老了,这点路走起来都吃力了。”
春生沉默不语。师傅一系列莫名其妙的发言,好像是在怀念,又像是在说临终遗言。呸呸呸,不是临终遗言。
“春生。”
“嗯师傅。”
苍海方丈站在寺庙门口,往里看去。
“从寺庙门口到最尽头,有多远?”
“回师傅,一共一千五百二十九步。”
沧海方丈又从左看到右,“寺庙最东与最西的距离是多远?”
“六百四十三步,师傅。”
方丈点了点头,却道:“都错了。”
“师傅,没有错的,弟子每天进出寺庙,都时刻记着,每天的步数都是如此。”
沧海方丈却笑了,“那是你的步数,而我要走的步数,却远不止如此。”
“不但如此,寺中不同师兄弟要走过的步数,也都不是如此。”
春生站在旁边,只觉不知所措,更多的却是对师傅回答的困惑。
“世间的路是一样的,但走的人不同,感受也自然不一样,而其人生之路的长短,亦是不一。”
“春生,我从雪地将你捡起,本只想你在庙中无忧无虑的度过一生。”沧海方丈的语气越发郑重,“但发现我还是错了,你的天赋注定你不可能平凡地度过这一生。”
“三十年前,一位女施主跟我说了这样一番话,我实在让我震撼,并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我的人生信条,今日,我将它正式赠与你,希望你能理解为师的无奈。”
春生已泪流满面。
“人生有无数种路途,但最终只有一种成功,就是用你自己喜欢的方式活下去。”
沧海方丈摸了摸春生的头,慈孝地笑道:“春生,天黑了,我们回家吧。”
亦如十六年前方丈对被丢弃在雪地里哇哇哭着的婴儿说的话。
整个李府已乱成了一锅粥。
“老爷,园子里没找到。”
“再去东侧厢房里找!”
“老爷,后山也没看到。”
“混蛋,后山这么大,你找完了吗?再去找!”
李中臣很少发火,总是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但倘若见过他发火的人,便从此都会在心中暗刻下“暴君”的印象。
一脚踹开茶几,李中臣忙回到客厅侧房,看围着的众人,焦急开口道:“夫人怎么样了?”
一位大夫打扮的人长出了一口气,道:“回李大人,李夫人只是一时急火攻心,血脉短暂紊乱才致昏迷,现在已调养完,身体并无大碍了,只是一时半会不会醒来。”
李中臣这才松了一口气,可刚平复的心情又突然被无数的焦急包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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