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阳光穿透红油纸,投射到车上,把整车山参都染成了红色。

忽然,李晋一扭头,映红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好你个三儿,立功了!”

“立功?”皮三儿摸着脑袋,听不懂李晋在说什么。

李晋撇下皮三儿,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太子和刘刈身边,轻声说了几句。

太子和刘刈听闻皆惊:“真的?”

“真的。杜白圭命不该绝。”说着,将二人拉到了墙边那码放整齐的山参前。

就在一分钟前,太子的脑海里,已经预演了一遍杜冲的身后事。哪里发丧、哪里摆堂,烧哪本小说,用多少蜡香,都过的仔仔细细。

他不相信,大理寺、武机局,六大统领,整个国家最精锐的查案力量几乎全部在一夜之间施展,都救不了杜冲,你李晋一个小小的御察使,能带来什么奇迹?

刘刈也不相信,虽然机天罗刚刚帮了自己一回,但一是李晋平时确实有些潦草,二是这回事关重大,如果说的不对,会不会给武机局带来什么麻烦,于是特意叮嘱了一句:“李晋,这事儿可非同小可,你拿准咯,哄骗殿下等于欺君哦。”

“殿下,你看——”李晋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一手举着红油纸做的纸鸢,一手指着纸鸢下映成红色的山参:“殿下,若救了杜白圭,可有赏?”

太子没有搭话,注意力全在山参上,可没看出有什么端倪。

于是,李晋把红油纸鸢又拿开,让阳光直射在山参上,说道:“殿下再看呢?”

见太子仍不回话,又再次把纸鸢举起,让阳光透过红油纸照射下来。

如此反复几次,刘刈是觉得有些不同,可一时不知怎么形容。

倒是太子脱口喊了出来:“咦,有荧光?”

“殿下,这便是害死那易天方的毒药!”见太子也看出了端倪,李晋大喜。

刘刈不懂,医药蛊毒之类并非他的强项。但李晋这么一说,他也看见那山参上,隐隐约约有些淡黄色的膜,纸鸢拿开时,像池塘水面上的灰尘,又像馊馒头上长的霉斑,不易被察觉,但纸鸢一映照,那薄膜居然隐隐泛着荧光。

太子成天和杜冲一起,耳濡目染,略知一些皮毛,问道:“这是白醭?可白醭也无毒啊?”

“不对。”李晋说道:“这是黄醭,白醭无毒,可黄醭却有剧毒,服后几个时辰便坠入肝脏,血毒而死。”

古医有云:万物生醭,白为璋,黄为瘴。黄醭的产生,极为罕见,又不易察觉,只有紫光照射,才以荧光示人。

刘刈大悟:“怪不得我昨夜查那易天方尸首,肤如黄蜡,原来是肝腐血毒而致。”

“殿下,这黄醭是山参变异,自行长出的,并不是被人投毒,檀州在北,冬季有雪,到了开州,日暖雪化,使山参受潮,加之易天方府中存放不善,摆在了阴冷潮湿、通风不佳的地方,这黄醭便凑巧一夜生出,又恰好易天方吃的是生醭的那支,所以,这事儿完全是个意外!”

“所以,毒物是到了易将军家之后自然生长,并非投毒?”

李晋回太子道:“是的,并非投毒,药也没错。”

“那杜冲无罪?”

“无罪!要怪只能怪老天爷从中作祟,或者那易天方本就命中该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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