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琢玉目送她离开,在心里琢磨:这传言的事,究竟传成什么样了,就连她这平时都沾不上边的庶妹都忍不住来说道。

“儿,儿啊,你跟姨娘说实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出入那种地方,还有,这银子到底是怎么来的?”

张姨娘今日来儿子的院里,为的是王爷谢庆昨日吩咐她“谢琢玉经常外出不好好复习功课,让她进行管教”的事,只是昨晚谢琢玉回来的晚,她才暂且放下今日再来。

谢琢玉回眸,望向自己发鬓乌黑,只着浅淡粉黛的姨娘,华发正茂,寻常父母不二。

她朝着生母安抚一笑,上前扶姨娘的腕:“姨娘勿要多想,怡春阁的姑娘虽然过着……的营生,但是这与我做生意并无冲突。倒不如说这人来人往,樽酒言笑的地方才有更好的牟利。”

张姨娘犹豫,不太相信她:“琢玉,姨娘也不懂这些。如果有什么不好的传言,那还是不做这生意了吧。你父王那里...”

谢琢玉平时也不太待见生父,往日里在府中吆五喝六装大头充面子就算了,还老喜欢折腾姨娘。这时候一听到“谢庆”,她的脸就拉下来了。

张姨娘见此,赶忙转移话头:“你今日起的晚了,可有什么想吃的?姨娘吩咐阿嬷去做。”

谢琢玉这才一扫阴郁,和颜悦色地说:“要的,琢玉今天想吃糯米糕,小时候给孩儿做的一模一样的那种。”

张姨娘听言,阴柔的面容豁然开朗,她笑骂:“你啊,你小时候吃的糯米糕都是姨娘做的,你就换着法儿的磋磨我吧。等着啊,姨娘去给你做。”

她回忆起了小时候和谢琢玉、阿嬷三人挤在一间屋子里的日子。那时候嫡母压迫,她们生存窘迫,但是唯有谢琢玉的衣食都是她亲手来的,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又怎么会不疼呢。

小时候的谢琢玉可不是现在这样乖,非要闹着吃糯米糕。为此,她还亲自去学了。

张姨娘迈着轻盈的脚步离开,谢琢玉从她匆匆的背影看出了她心情变好,于是在心里轻呼出郁气。

“也罢,如今见姨娘这样,我也该知足的。”

至于王爷·她老子·谢庆,哪凉快哪呆着去!

一天天往府里付诸风雅的买古董浪费钱就算了,还想来她这里摆父亲架子。

她谢琢玉生于瓦砾小院,长于妇人之手,学于隔壁老衣农的手艺,教于管家的拾蒙,干他谢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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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府中的事情,告知老管家要采买的东西,吩咐了后厨娘和小厮的事务,谢琢玉溜回了自己的院子。

再出门,手里的木簪已出大半原型。她将木簪放回床塌下面的暗格抽屉,然后将另一个抽屉拉开,拿出里面的一个木匣子。

抚摸着木匣的雕花,谢琢玉脸上浮现出回忆的神色。她突然笑出声,兀自嘀咕:“其实那女子还挺有趣的。”

宣城的传言不假,南方美人出邱家,九娘邱兰馨慧智兰心,温婉端庄。她也只是在偶然间才知道原来邱家还有个十娘子,名叫邱点酥。

“同样是邱家的人,怎么邱点酥那么刁蛮。”谢琢玉对此很是纳闷,但这并不妨碍她对邱点酥兴起的一点点兴趣。

我红妆不假,奈何我本爱娇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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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中庭,谢琢玉来到王府正堂厅。当她从户庭走向王府前门的路上,她与府中唯一的嫡子谢流昌不期而遇。

谢流昌手里握着一柄折纸扇,云墨长袍穿在他身上为他徒增一分文墨气息,他的装束是典型的读书人。在前不久,谢流昌刚考上童生,如今气韵正盛。

谢流昌身后抱书的书童是府中唯六的下人之一,谢琢玉对他有印象。

原因是当初遣散家仆的时候,谢流昌和谢庆一致强调留下书童。理由是:谢家的嫡子不能没有服侍的人,更何况我(我儿)考上了童生,不能连书童也没有!

对此,谢琢玉干笑两声,没说话,但默许了两人。

‘我不也是童生?两袖清风,奔走自如。用买书童的钱,都可以再买几个烧火的下仆了。’

书童名叫池台,生得小脸白净。他面无表情上前跟谢琢玉行礼:“二少爷好。”

谢流昌停下脚步,原本想要忽视谢琢玉的目光一停,他看向谢琢玉怀里的隆起,“二弟,你要去哪?”

“你一天到晚不务正业,莫忘了读书。”

谢琢玉无奈,心里恻恻地猜谢流昌今天又要与一群酸腐书生谈所谓的经论典籍,她拱手问安:“大哥好。”

“我昨天寻了营生赚了点银子,今日再去商街一趟,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店面租下来用作首饰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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