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琢玉在心里庆幸自己以前被逼着和大哥的夫子苦读书,考了童生的本领没忘,不然就要丢脸了。

月瑶惊讶,她这名还真是取自这句词,取中间词,当“晚更宜”的心境。

她正眼再看谢琢玉,心里升起好感:“琢玉,果真是个雕玉酌情的公子。”

她邀谢琢玉小憩,谢琢玉也应了。

等傍晚的时候,楼里的姑娘都起身了,看见活灵活现的木簪,就算是不爱木雕首饰的也忍不住拿上一件。

一番说谈之后,谢琢玉得了一捧香风拂面,怀里踹了一包粉帕和银子。她身上不少的地方都被姑娘们戏耍时占了便宜,最后离开楼里的时候,满脸都是香粉。

“呼~好冷。”谢琢玉抱着银子从怡春阁侧门出来,门口的姑娘太热情,她背着腰沿着墙根角往家走。

刚才月瑶在阁上窗户给她指了方向,再往东走过三条主街就到东城的民巷。

暮春刚到,冷风从谢琢玉的脸庞刮过,留下一长串冰凉。打更的更夫穿着冬天的袄子,喧天的铜锣哐当作响。

谢琢玉摸着腹部庆幸:还好刚刚在怡春阁吃了顿糕点都饱了,不然这个时辰回去家里早就没饭了。

她寻觅着,萧萧瑟瑟走到了王爷府门前,红漆门古朴沉重,门前有个老仆在等她。

漆黑的夜色和半湿的地面融为一体,她赶忙上前将老管家催进家里。

“二公子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老爷和张姨娘该担心了,公子快回房暖暖,让老麽给热个汤。”

老管家是看着她长大的,小时候父王不管事也不在意她这个庶子,就是老管家带着她去隔壁家借米粮温饱的。

至于姨娘,她总是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因为父王又偏爱嫡兄和庶妹,当初嫡母还未过世,她整日都是被忽略的存在。谢琢玉时常不懂她对父王的痴情到底又是怎么来的?

争宠,以前就争不过其他姨娘。等到嫡母过世,父王遣散了其他姨娘,只留下了她,也给她了念想。

时过多年,姨娘一腔痴情换了春水,暖过一汪池塘又冷了下来,她呆在自己的小院整日以泪洗面却不懂自己去争取。

谢琢玉看了很多年,也渐渐习惯了。

“嗯,管家也去休息吧,这些银子就记在府里的帐上吧。”她把怀里的银子都递给了老管家,然后自己踏着布鞋走回了自己的院。

拱门出行,远处的屋子里忽闪着一晃灯。谢琢玉推开厢房的门,担惊受怕了一整天的姨娘就扑了过来。

“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个时辰才回来,你要是发生了意外,你要我怎么办啊?你一个...怎么能在外面经受波折呢?”

张姨娘两行泪哗啦的淌下来,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都被她这几年的眼泪冲洗得失去了光彩,眼袋晕青,血丝迸发。

谢琢玉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伸手去揽她的肩,“姨娘,别哭了,儿回来了。”

“今日有了新赚头,回来的晚了,是儿让姨娘担忧了。”

张姨娘本是以前王府庄子上的一名雇农的女儿,因姿容姣好被有心之人送给了王爷谢庆邀功。

这么多年来,她对谢庆矢志不渝,但人也胆小怕事优柔寡断。此生唯一做过的大事,便是在谢琢玉生下来后将其装作了男孩。

张姨娘痛哭,帕子又污了两个角,“儿啊,男女授受不亲,你快礼姨娘远一点,免得坏了礼法。”

她躲开了谢琢玉搀扶她的双手,涕泣着一步三回头走回了自己的卧房。

谢琢玉没有阻止她,站在原地双手空空的看着自己的生母走远。

她知道她的生母就是这样的人,关心自己的孩子,但也恪守礼记。痴心谢庆,却也点到即止。

张姨娘的贴身老麽端着一壶热水进来,放到了房间的小几架上,她恭敬地给谢琢玉行礼。“公子,汤沱准备好了,还请尽快洗漱。府中的饭菜,老奴看了已经……”缸空瓦裂,干净非常。

谢琢玉点头,“无碍,我已经在外面吃过晚饭了。天色已晚,老麽也去休息吧。”

送走了老麽,谢琢玉简单的清洗了自己,随后走到案桌边坐下。

烛灯摇曳,明灭可见,谢琢玉疏了眉头用笔杆去挑灯芯。“姨娘又为了省灯油钱不减芯,现在有了银子,明日府里该添上新的蜡烛和油灯。”

她沉吟两响,就着挑明的灯火吹案,提笔记下明日采买所需,以及今日进账和营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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