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前就寻过不少合适的铺面,可惜没有本金,迟迟不能租下来,现在有了钱正好开铺子,自己做生意。
谢流昌听完,眉峰不由得皱起来。他目瞪谢琢玉:“二弟你浸淫这些无用的木工之物,简直玩物丧志!我堂堂王爷府的庶子,怎么能去什么闹街开铺子。做那低贱商人的行当,真是有辱门风,堕了我王府的威名!”
“作为你大哥,我提醒你一句:好生读书考取功名,尽早回归正途,这才是你真正要做的事。而不是像女子一样摆弄一些雕饰、簪子,没有一点男子的担当。”
谢琢玉听他说道自己,心里颇为不以为意。
她在心里吐槽:我本就是女子,谈何担当?你洗笔画墨的纸不还是我雕簪子赚来的钱买的,你才是百无一用的书生啊。
谢流昌发现了她下移的视线,还有不以为意的撇嘴,顿时气从中来。他一甩袍袖大步离开,丢下一句话:
“孺子不可教也,二弟你好自为之。莫等父王来寻你时,你也别怪为兄不站在你这边。”
谢琢玉躬身送他离开,抬首时目光所指,尽是满街繁昌。
长街漫漫,青衫不改颜色。她忽地轻笑出声:“谢流昌,别扭。”
且说谢流昌,年满十九并未及冠,一身诗书笔墨气自华,却唯独不怎么通窍,读死书且迂腐。但也正是这迂腐的“兄友弟亲”让谢流昌与旁的读书人不同。
他易心软,而且看不得谢琢玉行商,却偏偏对此毫无办法。
因为他也心知王府如今的落魄。若无谢琢玉,一家老小的衣食住行早就撑不下去了。
所以他选择:不闻不问,不听不理,沉心读书不问俗事。
他心里,门清着呢。
谢琢玉斟酌一番,打定主意还是得出门一趟,她还没跟人家姑娘道歉不是?
她前脚才出了门,身脚就传来庶妹独有的踢踏声,谢琢玉并不理会径直入了长街,在人群中远去。
谢木蓉从管家手里索要了几碇银子,正意气风发的挺直身板走向长街,身后一个懦懦的丫鬟小步跟随。
丫鬟茉莉:“小姐,那银子是二少爷赚、赚来的,府里的存粮也不多了,管家说这是最后的银子了,您、您还是放回去吧……”
小丫鬟的话音刚落,谢木蓉就转头瞪她,视线犹如刮人皮肉:“闭嘴!你一个下人还敢命令我?!”
“她谢琢玉有什么了不起?尽做些下作的行当,平日里也不知道有没有沾了走卒贩夫的痞性,这会儿赚了钱了你们就上赶着巴结了是吧?!”
她的粉腮气得涨红,狠狠扭了一把自己的丫鬟,“你别想从我这里离开,你卖身契还在我这儿呢,小心我把你卖到勾栏院去!”
小丫鬟茉莉衣短人瘦,长得也比同龄的人小,被掐了胳膊只敢躲了一下,后面的就生生受着。她拼命摇头:“小、小姐我没有,我对您忠心不二!”
谢木蓉就喜欢看别人这怕着她的样子,她舒了心里的恶气,翘着红唇站在府门前,目视远处的长街繁华,心里突地就有了新想法。
“这谢琢玉出入青楼,虽然不知道是做的什么事,但只要能带回银子,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去管。”
‘据说青楼里有种特殊的客人,就喜欢谢琢玉这种清风白脸的公子哥儿,没准儿……’
要说谢琢玉去睡女人?她是肯定不信的,但是另一种嘛,谁又知道呢?
谢木蓉发散思维,揣着银子的她现在去逛街更有底气了。
“走吧,随本小姐去一趟藏金阁。也不知道今天的新首饰到了没有,幸好我前半月就预定了,别又给谁高价抢走了才好。”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上次抢她首饰的应当是宣城县令家的小姐,叫邱什么来着。
“哼,真是不知所云,一介县令女竟敢和我堂堂王府小姐抢花簪。一支俗气的桃簪,谁稀罕!”
谢木蓉踩着当下最流行的绣边厚底花鞋,带着自己的丫鬟也踏入了人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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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琢玉揽着自己的双袖,因为冷的缘故,她把两只手都兜进了袖子里。
小时候也没夫子教她要行得正坐得直,现在这么个十六七的少年佝偻得就像七老八十,虽然恣意却也不好看。
她也不在意旁人的眼光,走过了青石路,跨过了流水桥,迈过了繁华的闹街,然后她……
又在自个儿住了十六年的宣城里迷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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