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书玉明白,这一桌私家菜肴原本是给陈先生准备的,难得一叙。现在陈先生因事急走了,准备好的一桌宴席,只得由东家一个人享用,显然有些冷清。

东家不是个小气的人,平常也喜欢热闹。以前有时在家宴客,有时请人上城西翠花班吃吃花酒,去的地方虽为花街柳巷,但一半入乡,一半在俗,文人的放任不能无度。如段祺瑞执政时的北京政府,官员和国会议员泡在八大胡同办理政务或清闲议事似的。入了名士的行列倒自然些。无以风范,也不枉读了那么多年的书,漂洋过海,说是留洋。

此时请掌柜们是不是有些唐突,会不会觉得,掌柜们也是很好面子的人。请,也不能在这个时辰上随便说一声。怎么讲,也得提前个一天半日的,如是,那也是不失礼数给了些面子。到了吃饭这个点上说请,一多心,脸还是难免有些挂不住,来与不来,都是一个事儿。

陶书玉告辞出来,溜到厨房呆了一会儿,怎么想都觉得不妥。又出来转了一圈儿,心一横,返身回去,告知厨房,只做四素一荤一汤,其余留着好备用。这要放在平时留客,也是够排场的了。

天已暗下许多,闻得院外人声马嘶,随着夜的开始,县城的一天有了活的生气,白天的死寂一扫而光。夜,属于这个城的那个自由空间重又复苏回来。

陶书玉的决意,有着自己的想法。她明白,今晚自己又是一次东家舒筋活血的欢喜日。

酒,男人的知己。人常说,一人不喝酒,二人不赌博。曾文贤却恰恰相反。隔上几日,总喜欢抿上两口,少些每日必饮之劣习,除非有必要的公务应酬或与友相聚。嗜酒,男人多有这一陋习。

曾文贤居家喝的酒与酒家卖的不一样,是他自己弄出来的。酒的调兑度数偏低了一些,直白的说,就是在酒里掺上一定比例的水。这个酒养身,能提高人的生活品质。尤以到了人生一定的年龄段,时不时地喝上一点,假如和女人交手的时候就会更如意一些。生活的调味本义如此。曾文贤戏称为科学的勾兑。此种作法,在酒坊许是大忌。

做酒讲的就是良心和酒的品质。倒是卖酒的杂货铺,酒的斤两缺少,小伙计背着掌柜的往酒坛里掺水,在坊间有所耳闻,但仅是个案。如果个案渐成气候,形成酒业的主流,利发之大如天文数字。这远比犹太人只赚女人和小孩钱的生意经还要精明利索,实乃国人垛银之大幸。掺了水的酒,市井里的人是品不出来的,最多是味道淡了些。

曾文贤对酒的勾兑之念源于奶。买回家的鲜奶,总需加些水,慢火熬开了才好喝,又不减量。炼乳更是如此,这是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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