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女子都像是受到了鼓舞,纷纷开口说道,伍锦秋都一一回复她们,面上也难掩高兴的神色。
这一日,是伍锦秋最后一次到女医学堂。
趁着天色未曾暗透之前,她回了十八甫,一路都高兴得忘乎所以,是然,一个十七岁的少女原本就应该如此模样,可多少意外和变化也是在这样的高兴里给了人措手不及,连原本计划好的一切,也被扰乱的一塌糊涂。
………
百余里外的香港,也是一场春雨将至。
许多行人未来得及带上纸伞,只得倚在廊下暂避,街道里一片泥泞。
一群腰上挂着警棍的警察从泥泞里经过,脚步有些匆忙,连脚上的皮鞋沾染了泥泞而未觉。
普通大众并不知晓,这群警察为何如此匆忙,兴许是反社会的人又被察觉。
士丹顿街上的乾亨行里,并无任何异样。
许是大雨的突袭,街上的行人很少,店里没有客人,两个伙计便坐在门廊下聊天。
而那道门帘里,打字机的声音仍在继续着。
开春以来,报社里报道过一则消息;“保皇会康有为、梁启超等人,均逃亡海外,清政府命李鸿章铲除二人在广东的祖坟,以儆效尤,并悬赏十万两缉拿二人,以官阶行赏,如有人私下购买保皇会余孽所发报章书刊,均严惩不贷。”
这则消息引起了保皇会和兴中会之间的矛盾冲突,也是这样一则消息,让远在北京城的清政府愈加谨慎,并同港督府交涉,要求协助在香港的余党排查工作。
是以,港地各处增加了人数众多的警察,收效却甚微,抓获的均是些无关痛痒之人。
大雨骤停,街道上的行人又多了起来,两个坐在门廊下聊天的伙计不觉。
一个青年人自外而进,绕是经过店铺厅堂一圈,径自往那门帘而去。
他来时并未惊动他人,门帘内的人竟没察觉他的到来,他甫一撩开门帘,便开口道:“先生,省中也受义和团影响,总督府有些应接不暇,文纬认为此时时机适宜。”
那坐在打字机前专心的先生有些惊恐:“文纬,来时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格致的课学你是不打算上了?整日往港地跑?钟先生无责备于你?”语气有些不耐。
“格致近日课时甚少,奥斯卡老师都来香港了,估计是会迁址!”文纬不急不缓地说道。
“怎会如此?是受北方义和团的影响?”先生好奇,起身问道。
“是的,广东各地均有义和团民滋事,省中亦是有些影响,总督府近日有些恼怒,沙面岛上的使馆都在施压,让派兵保护,此时正是我们的好时机啊,先生。”文纬激动地回答道。
“此事不予急于一时,待总理指示行事,切记勿乱。”先生答道。
文纬听得,气郁不已:“先生,怎得如此推脱阻事啊?”
“文纬难道忘了乙未年的惨痛经历了?”先生痛心地问道。
此话一出,文纬倒是愣住了,怎能忘却那年的苦痛呢?那是血泪的代价,亦是兴中会的谨慎告诫。
“怎会忘却…!”果然,先生最是了解急躁的文纬,如此激进的性格,恐生事端。
“那便不要如此激进,凡事都得从长计议,文纬现如今要做的事,只需安心学习,勿要给格致落脸,勿要给钟先生生事端,会内不需要你如此般,不爱惜自身。”先生说道,语气有些说教的意味,先生年长文纬十余岁,是长者亦是良师益友。
“近日港地多警察,许是清廷与港督府交涉,四处缉拿保皇会余党,并不太平,你在省中应是未曾察觉。”先生继续说道。
“是以,刚在码头,督查不少,原是如此,文纬自是明白。”文纬说道。
“你却先行回省中,待时机成熟,自会通知你行事,切记,勿任性为之,总理如此身份不便到港,我等更不应惹事。”先生又说道。
“嗯,文纬明白。”文纬答道。
文纬自廿六年开春以来,来回省中港地数次,但无一次如愿,如此年轻的学子,难免气结难抒,整日在广州城里晃荡,自觉对时局了然于胸,是以,次次无事便来港地游说。
来时饱含热情,去时依旧失望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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