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是他们打的你？”斐明琛又看向牧铭，打量着他脸上的淤青，问道。　　　　“不是不是，我自己摔倒的！”　　　　牧铭连连摇头，然后抓住斐明琛的胳膊，着急地说道，“明哥我们快走吧！”　　　　而公园里，见陆婧安迟迟不接，连武感觉有些下不来台，便出声讽道：“不是吧？安姐连这点面子也不给？难道是去了一中，就把我们这群兄弟给忘了？”　　　　陆婧安插在裤兜里的手微微一紧。　　　　她倒是无所谓，但她妈陆雪琴女士并不喜欢她碰这些东西，要是被她发现，到时候又不知要哭多久了。　　　　想想陆雪琴女士的眼泪，陆婧安就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哟，那小子好像搬了救兵耶！”就在这时，连武的一个小弟指着公园外，戏谑道。　　　　陆婧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看到那个叫牧铭的小孩站在公园外的大街上，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男生。　　　　他坐在自行车上，正往这边看。　　　　眉目俊朗的少年，一身蓝白校服把他衬得身姿挺拔，干净清冽。跟他们这边的歪瓜裂枣一比，就好像是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的人一样。　　　　陆婧安认出了斐明琛，见他看着这边，不由撇了撇嘴，也不知为何，她的心中莫名地多了一丝烦躁。　　　　“那不是一中的校服吗？”另一个小弟指道。　　　　“跟安姐一个学校的？”连武手里还保持着递烟的动作，对女生问道，“安姐认识？”　　　　陆婧安冷哼了一声，她的新同桌，怎么可能不认识？　　　　越想越是心烦，她干脆从连武的烟包里抽出一根，叼在了嘴唇上。　　　　连武见状，赶忙掏出打火机给她点火。　　　　陆婧安手指夹着烟，用力吸了一口，然后熟练地朝空中吐了个烟圈。　　　　烟雾缭绕中，少女看向了远处的斐明琛，挑衅地微抬起下巴。　　　　斐明琛也在望着她，眉心紧皱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明哥，我们还是快走吧，那些人不好惹的！”牧铭都快哭出来了。　　　　连武他们那么多人，打架又那么厉害，要是再动起手来，恐怕那个……那个叫“安姐”的小姐姐也帮不了他们吧？　　　　斐明琛看了看他，又看了陆婧安一眼，这才收回视线，重新调转车头，对牧铭道：“上来吧，我送你回去。”　　　　“好的好的，谢谢明哥！”　　　　牧铭赶紧爬上了他的后车架。　　　　待他坐好后，斐明琛用力一蹬，便带着他，骑上自行车离开了这里。　　　　看着那两道离开的身影，陆婧安轻嗤了一声，夹着烟倚在健身设施上，神色莫名。　　　　连武看看她，又看看斐明琛离开的方向，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思索。　　　　又用力吸了一口，陆婧安微抬起手，手指一松，还剩一半的香烟便从她的指缝间滑落，掉在了地上。　　　　“走了。”　　　　脚尖踩灭烟头，朝连武挥了挥手，少女又挂上耳机，继续沿着道路慢跑了起来。　　　　连武倒是没有阻止她，他站在原地摸了摸下巴，对身边的小弟说道：“刚刚那个一中的，你们记住他长什么样了没？”　　　　几个小弟面面相觑，但是其中一个还是点了点头。　　　　“去给我查查，他跟陆婧安是什么关系？”连武沉声说道。　　　　“老大查这个干什么？”　　　　连武阴着脸，一巴掌拍在了他头上，“叫你查就查，废话这么多！”　　　　“是！”　　　　***　　　　陆婧安跑了几圈，等到晚霞染天，光线越来越弱时，她才往自家的住宅方向跑了回去。　　　　临到家门口，她才想起要检查身上还有没有烟味，陆雪琴女士的鼻子可灵得很，只一点点气味她都能闻得出来。　　　　她先蹭掉了鞋底的烟灰，又抓起前襟，用鼻子嗅了嗅。　　　　“汪汪汪——”　　　　就在这时，几声清亮的狗吠自身边响起，她侧头看去，就看到一只金毛犬停在邻居家的门前，正冲着她叫。　　　　她目光微厉，只是在看到牵着狗链的主人时，她不禁微微一愣。　　　　“小大，回来！”　　　　斐明琛拉住了自家的狗，大概是感应到陌生人的气息，小大有些警惕。　　　　安抚了够，在他抬头看向路边的少女，准备道歉时，他也不免愣住了。　　　　陆婧安……？　　　　想到刚刚在公园看到的那一幕，斐明琛皱紧了眉，刚想说点什么，然而注意到她的动作和姿势，他不禁眨了眨眼。　　　　陆婧安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动作，她连忙放下衣襟，见他还盯着自己瞧，便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　　　　脸上因薄怒而微红，倒是终于让她多了几分属于少女的娇态。　　　　“汪汪汪——”小大又冲她狂吠。　　　　陆婧安眼刀一横，似乎感应到她的杀气，金毛犬用舌头舔了舔嘴，虽然还是戒备地盯着她，但却不敢再乱叫了，只呜呜地蹲在主人的身边。　　　　陆婧安翻了个白眼，双手插兜，然后就在身后一人一狗的注视下，头也不回地进了院门。　　　　斐明琛有些意外地看了隔壁几眼。　　　　他听他爸妈提起过，最近有人搬进了这座荒废许久的房子，却没想到这么巧，居然是他今天刚认识的那位不良少女同桌。　　　　他也只多看了几眼，便拉着狗链将大金毛拖进了自家院子。　　　　“二哥，你溜完小大啦！”　　　　有小孩迎了出来，开心地扑上前，双手抱着金毛犬的头一阵狂撸。大金毛也不生气，还使劲摇着尾巴。　　　　“它的晚餐交给你了。”斐明琛将狗链交到小孩手上，淡淡地叮嘱。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小孩立刻朗声应好。　　　　伴随着孩子的笑声，还有大金毛欢快的叫声。　　　　房子前，陆婧安听着相邻院子里传来的说话声，转动门把的手不禁停住了。　　　　那家伙住在隔壁？　　　　她眉心微拢，推门走进了家里。　　　　陆宅里灯火通明，陆雪琴已经做了一桌好菜，摆在餐桌上显得热气腾腾，颇为温馨，只是还是掩盖不住家里面的冷清。　　　　“安安，你回来啦？”陆雪琴端着碗筷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嗯。”陆婧安淡淡地点头，径直往楼上走。　　　　“安安，快来吃饭了。”　　　　“跑完步一身汗，我先洗个澡。”　　　　看着咚咚咚跑上楼的女儿，陆雪琴不由眨了眨眼，安安从来不会解释的，今天怎么……？　　　　她迟疑地将碗筷摆上桌，转念一想，这也是女儿的一种改变吧？果然在一中念书就是不一样！安安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女人温婉一笑，端起瓷碗舀起了汤来。　　　　***　　　　晚上，少女躺在床上，翘着一双大长腿，盯着手机屏幕认真地打着游戏。　　　　突然手机一震，微信消息弹了出来。　　　　【莫巧巧】：安姐，晚上好呀~在干嘛？　　　　陆婧安撇了撇嘴，指尖微动。　　　　【陆婧安】：打游戏。　　　　【陆婧安】：死丫头，你跟我妈说了什么？　　　　莫巧巧的信息很快回了过来。　　　　【莫巧巧】：不小心说漏嘴了嘛【憨笑】　　　　【莫巧巧】：对了，安姐你觉得斐明琛怎么样？　　　　【陆婧安】：斐明琛？谁啊？　　　　【莫巧巧】：噗，就是你今天新来的同桌啊，军训缺席，一直没来那个。　　　　陆婧安看着她的消息，眼前突然闪过今天在公园的那一幕。　　　　干净俊朗的少年，站在公园外遥遥地望着她，皱着好看的眉。　　　　陆婧安也皱起了眉，她烦躁地甩甩头，试图将那个画面甩掉，而这时莫巧巧的消息又进了来。　　　　【莫巧巧】：怎么样？想起来了吗？　　　　陆婧安深吸了口气，还是回复她。　　　　【陆婧安】：嗯。　　　　【莫巧巧】：哈哈，那你觉得他怎么样？　　　　【陆婧安】：什么怎么样？　　　　【莫巧巧】：就是……就是有什么印象？　　　　印象？陆婧安仔细想了想，敲下一行字。　　　　【陆婧安】：像只小绵羊。　　　　纯白，无公害。　　跟她完全不是一路人。　　　　【莫巧巧】：哈哈哈哈，安姐你大概看谁都觉得像小绵羊吧？　　　　陆婧安翻了个白眼，没有再理她，继续调开游戏界面刚了起来。　　　　与此同时，隔壁的斐家。　　　　斐明琛洗完澡，一边擦着湿发一边走回房间。　　　　房间里只开着一盏台灯，书桌上不知何时已经摆了一杯温热的牛奶。　　　　斐明琛随手将毛巾搭在脖子上，修长的手指捏起玻璃杯，他微微抿了一口，眼睛无意间看向了窗外。　　　　他的房间正对着隔壁二楼的房间，平时都是紧紧拉上的窗帘，今天却微微敞开，一个短发少女忽然翻身而起，出现在了窗前。　　　　这短发少女，自然就是陆婧安。　　　　她罩在一件宽大的居家服里，褪去了白日的凌厉，显得有些温软，跟那吸烟打架的不良少女简直判若两人。　　　　斐明琛微微出神，而对面的女生，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然后搬了椅子到衣柜前。　　　　她站到椅子上，翻着衣柜顶部的箱子。　　　　女生本来就高，那件宽大的家居服只到了她大腿中部，这么一抬手，衣摆往上蹭了蹭，便又露出了一截白皙纤细的美腿。　　　　斐明琛噗地一声，差点没被牛奶呛到。　　　　房间里，陆婧安翻找着什么，忽然头一转，若有所觉地望向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