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一曼抬了抬眼皮,心说无缘无故被你抓了一晚上手算不算,话到嘴边却变成:“没有。” 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 两人接触不多,袁一曼对他的印象总的说来算不上太好,但也不是很坏。 这么严肃认真的样子,她第一次见到。 “实话?”阎骞拉开她桌子前的转椅坐下,双手放松搭在腿上,无意识动了动,眉头微微皱起,“昨晚喝断片了,只记得回家之前的事,后边发生什么全没印象。” “真没有,三哥觉得我像被占了便宜闷声不吭的人吗?”袁一曼嗓音淡淡,“昨晚你在沙发上睡了一晚,别的什么都没发生。” 阎骞差点脱口出:你不是像,分明是。牵手也是过分的事。这话到底没说出口,眯了眯眼岔开话题,“晶安项目那边抽人过去,让工程部抓紧时间,刘总这人做事利落,也看不得别人拖沓。” “明白。”袁一曼点头。 阎骞嘴角扬了扬,若无其事地站起来,转身往外走,“明天我设宴请振辰电工的王总,你跟我去。” 袁一曼微微诧异,“好的。” 阎骞脚步没停,开了门大步出去。 房门关上,袁一曼绷紧的神经松懈下来,出神地看着自己的手。只是被他抓了一晚上手,不是太过分的事,毕竟是在醉酒状态下。 可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阎骞今天来公司其实另有用意。 之前的应酬他要么带吕蔚蓝,要么谁都不带,项目谈好了直接丢过来。忽然而然的,怎么会想起要带她去应酬? 甩了甩头,袁一曼收起不该有的纷杂情绪,继续投入工作。 晶安项目工人和材料已经进场,消防审批那边也拿到了批文,需要关注的只剩工期。 由于新丰项目也正在施工中,工人不太够。 袁一曼合上资料,起身去工程部。 办公室除了助理在,其他人都去了工地。袁一曼退出去,给齐汝培打完电话经过吕蔚蓝办公室门外,脚步顿了顿,敲门进去。 “你那边忙完了?”吕蔚蓝从电脑屏幕上抬起头,脸上的倦色还没退。 袁一曼拉开椅子坐下,禁不住挑眉,“真失恋啊?” “滚。”吕蔚蓝笑骂:“我怎么可能会失恋,交往半年而已,我连感情都没投入进去。昨晚喝多了,今天有点不舒服罢了。” 袁一曼歪头打量她片刻,见她是真的不伤心,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起身出去。 周四早,袁一曼跟裴盛碰上头一块前往法院。 姚安生也请了律师,对方大概50岁上下的燕子,看到裴盛冷笑了声一脸不屑的表情。袁一曼当没看到,跟裴盛越过他们先进入法庭。 她的诉求很简单,要求法院判决离婚分割婚后的共同财产,女儿归自己抚养。未免爸妈难受,她没让他们过来旁听。 而且现在旁听也很麻烦,要带身份证,手机和其他的通讯设备一律不得带上庭。 姚安生那边,除了他和律师,公公姚建华也来了。 袁一曼神色漠然。 时间到,书记员确认原被告双方到庭,宣布开庭。 被告方先陈述。姚安生的律师发言,否认袁一曼和姚安生感情破裂,并用生活摩擦轻描淡写的解释姚安生家暴一事,不承认伤情鉴定结果。 同时,还把上次姚安生被她刺伤的事拿出来,作为她家暴的证据,表示愿意谅解不计较。 袁一曼气得肝疼,考虑到这是在法庭上,艰难忍住。 陈诉进入财产分割部分,姚安生方面否认了他的每个月的工资都打给父母的事实,同时对袁一曼提出的,要求抚养女儿的诉求进行全面反驳。 光是听他们陈述就听了二十分钟,袁一曼到后来都气麻木了。 终于轮到原告方发言,裴盛站起来,重申了一下他们手中的证据,同时提交补充证据。 上次在婚房跟姚安生起冲突后,裴盛的助理要走了客厅的监控,以及在派出所所做的笔录,补充的证据除了这些,还有姚安生同意离婚但是要求她让出房产的录音。 裴盛年纪轻轻就成金牌律师还是有道理的,他的发言不到十分钟便结束。 针对双方提供的证据,法官开始逐一审理。 进行到婚后财产分割这一块,姚安生的律师忽然出示了一张借条,力证是婚后债务。 公公姚建华作为证人,证实借条的真实性。 袁一曼恶心的差点吐出来,低头跟裴盛说:“这笔借款我不知情,并且借条上也没有我的签名,根据借条书写的日期,我们当时并不缺钱。” 五十万的借款,这父子俩的吃相不要太难看。 大概是怕被质疑真实性,居然说这笔钱是提取现金后亲自交给他们夫妻的。五十万的现金,姚安生估计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现金,也不知道装起来,需要怎样的容器。 “交给我。”裴盛含笑扬眉。 阎骞逼着他接这个官司,分明是押着个大学生做小学生的活,并没什么难度。 针对对方出示的借条及交款方式,裴盛扶了扶眼镜,目光锐利的看着姚建华:“这笔钱既然是以现金方式交付,我想知道下,你们送钱过去时是拿什么来装的。” 姚建华被问得一愣,过了好一会才说:“时间太久,忘了。” “借款时间在一年半前,也没有很久。”裴盛笑了起来,又问:“这笔钱是在那家银行提取的,你可知作伪证意味着什么?” “钱是在家门口的农行取的!”姚建华恼羞成怒。 袁一曼挪开眼不再看他。 这两父子的法律意识真的淡薄到让人发笑的地步,银行提取大笔款项,需要提前预约,同时会做记录。不光如此,钱取出来银行流水也会有记录。 除了一张没什么用的借条,加个证人就想让她白白背上几十万的债务,这算盘打的…… 不知道该说他们天真,还是法盲无知无畏。 “被告方并未提供相应证据,请证人认真回答我的问题,这笔钱在哪家银行提取的。”裴盛的语气明显变得锐利,“没有证据,我的当事人有权拒绝承认这笔债务。” “袁一曼,你到底要不要脸,钱拿了如今反口不认!”姚建华忽然破口大骂。 袁一曼尚未来得及反驳,姚安生忽然站起来,平静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爸,这是法庭!” “别说是法庭,上哪儿我都得骂她!”姚建华吼了一句,忽然捂着胸口重重跌回椅子里。 姚安生慌了神,撞开椅子一个箭步冲过去,焦急给他顺胸口,“爸,你怎么样?” 姚建华粗粗喘着气,脸憋成了猪肝色。 “快打120!”姚安生吼了一句,手忙脚乱地在他口袋里翻找速效救心丸。 书记员起身过去查看,同时拨打急救电话。 法官宣布暂时休庭。 袁一曼坐着没动,也没去看公公是不是真的有病症发作。折腾了大概十分钟,120开到楼前,姚安生眼神晦涩的看一眼袁一曼,抱起他爸冲出出去。 裴盛出去拿回自己的手机,翻出戴恒的号码打过去,接通就说:“我要加赌注,赌三哥输。” “你大爷的,快说是不是有内幕!”戴恒的声音传过来,气急败坏的语气,“有财一起发不准吃独食!” 裴盛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直觉。” 戴恒破口大骂。 裴盛利落挂断电话,眯眼看着救护车离开,也不知道要休庭多长时间。收起手机,忽见袁一曼变了脸,本能皱眉,“出什么事了?” “我女儿腹痛入院,还不知道什么情况,我必须得马上过去。”袁一曼神色惊惶,“剩下的事拜托你了。” 说罢飞快往外跑。 裴盛想起她的车还丢在律所楼下,迈开长腿跟上去,“我送你过去。” 袁一曼感激道谢。 一路飞车赶到昌城一院,两人刚下车就看到阎骞抱着一身血的阎挺然从车上跳下来,黑着张脸往急诊室冲。 “我去看看情况。”裴盛吓一跳。 袁一曼也吓到了,点了下头转身往住院部那边跑。爸妈带着果果到医院,医生直接要求住院,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乘电梯到儿科病房,袁一曼还没进去就听到果果的哭声:“果果要爸爸,果果要妈妈,果果疼。” 袁一曼冲到床边,紧张握住她的小手扭头去看她妈,“怎么回事?” “急性肠炎。”谭育娴叹了口气,扭过头悄悄抹泪。 这段时间果果一直在家里没去幼儿园,早上带她去超市买完菜回来在小区里玩,小丫头忽然就抱着肚子大哭,说肚子疼。 他们老两口慌了神,急忙往医院送,一检查才知道是肠炎。 “没事,住几天医院就好了。”袁一曼松了口气,抱起果果,“宝宝不哭了,妈妈来了。” “爸爸呢,果果要爸爸。”果果哭的一抽一抽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袁一曼闭了闭眼,柔声哄她,“爸爸出差了,要很久很久才回来。” “你骗人,我要爸爸!”果果不依不饶,抓着她的衣服放声大哭。“我要爸爸,果果要爸爸!” 袁一曼鼻根发胀,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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