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果闹累了,渐渐安静下来。袁一曼没教训她,也没再解释姚安生的去向,问她肚子还疼不疼。    “疼……”果果抽咽着,脸颊憋的通红。    袁一曼叹气,拿了湿毛巾仔细帮她擦手擦擦脸。    刚才哭闹太凶,被她一直按着的左手手腕红了一圈,看得心疼。    “我来照顾她吧。”谭育娴倒了杯水,无奈的看着床上的果果。小丫头很少提她爸爸,看不着不问也不想,今天大概是疼难受了,忽然闹着要。    “也行,我去看看挺然。”袁一曼把毛巾给她,站起来解释道:“来的时候在楼下看到他出了一身血,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那你赶紧去,那孩子也是可怜从小就没妈。”谭育娴一听说阎挺然手受伤,不禁担心起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    袁一曼点点头,转身出去。    以阎骞的身家和条件,其实没什么需要她帮忙的地方。她只是作为合作伙伴去关心一下,毕竟看到了。私心里,她也挺喜欢阎挺然的。    乖巧懂事又阳光开朗,他跟果果在一起时总会让她由衷的感到幸福。    阎挺然的手术还没结束,袁一曼跟裴盛打听了一下,听说外伤不打紧,主要是心理上的伤比较严重,抿了下唇转头去吸烟区找阎骞。    国际学校的管理非常严格,能进去的孩子,多半的家庭条件都非常不错。    当然,素质这个东西见仁见智,不是所有有钱人的小孩,都礼貌谦和。    吸烟区烟雾缭绕,阎骞脚边落了一地的烟头。    袁一曼不适的咳了声,走到他身边停下,“三哥。”    私下接触的时候,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习惯性喊出这个称呼。    “臭小子是因为别人说他是野种,从小没妈才跟人动手的。”阎骞眯起眼,嘴角的笑容隐约透着苦涩,“他很少火到动手。”    “他到底还是个孩子。”袁一曼叹气,“你别想太多,幸好外伤不严重。”    “嗯”阎骞应了声,问起果果的病情。    袁一曼解释了下,略感无奈,“她这么大头一次病这么严重。”    天气越来越热,估计是淘气趁着外公外婆和保姆午睡,自己起来去偷吃冰激凌,吃太多了。    “挺然小时候也喜欢去偷吃。”阎骞失笑,“我不经常在家,每次接到保姆的电话都很担心他是不是病了。”    阎挺然刚出生的时候,他完全没有身为父亲的自觉,照样在外边花天酒地。    后来小李子他姐出事,他飞去国外亲自送了一程,回来后才渐渐意识到自己身后多了个拖油瓶。    肩头也多了一份责任。    老爷子起初根本不承认儿子的身份,他气得去做了亲子鉴定,确认儿子真是他的种,老爷子大手一挥,直接接到老宅去了。    他乐得轻松,但是渐渐的他越来越喜欢跟儿子相处,越来越觉得自己该有一个父亲的样子。    儿子跟着老爷子,从小就养的很好,不论是脾气还是性格都招人喜欢。    他也开始考虑结婚的事,出去玩的次数逐步减少。期间交往了几个女朋友,不是太年轻没法交流,就是目的性太强,眼里只看到他身后的东西。    儿子也因为这些女朋友,开始对他冷嘲热讽,再也不开口喊他爸爸。    “没办法,当父母的都这样。”袁一曼笑了笑,低头看他夹在指间的烟,“还抽吗?”    阎骞瞥了眼,随手丢进烟灰缸,“不抽了,嘴里发苦了都。”    袁一曼失笑,先转身折回去。    阎骞偏头看她一眼,不疾不徐跟上去。从认识她到现在,他找了两个女朋友,其中一个差点就要结婚了,老爷子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儿子则强烈反对。    对方年纪不小,硕士毕业,家庭条件也不错,长相不是太出挑但也没有很普通。    阎骞至今搞不懂,儿子怎么就没看上。    也得亏没看上,不然他得遗憾一辈子。袁一曼离婚,大概他是最开心的一个,矫情点说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回到手术室门外,医生正好开门出来。    袁一曼见阎挺然是醒着的,下意识抬脚过去,“感觉怎么样?”    “袁阿姨。”阎挺然吸吸鼻子,模样委屈之极。    “男子汉还哭鼻子啊?”袁一曼开了句玩笑,伸手轻拍了下他的肩膀,“养几天就好了,没多大事,医生说了不会破相。”    “嗯。”阎挺然拿眼看着她,眼眶发红。    阎骞跟医生说完话,踱步过去垂眸看着他,一脸严肃的表情,“先别委屈,想想怎么跟你爷爷解释,跟太爷爷解释。”    阎挺然一下子紧张起来,“老阎,你不会出卖我吧?”    打架的事千万不能让家里那两个知道,否则他会掉层皮的。太爷爷说过,用拳头去解决问题是莽夫,真正聪明的人不屑用,也不该用。    “看你表现。”阎骞冲他眨了眨眼,绕过床头跟着护士一块推他去病房。    阎挺然原本应该住外科病房,考虑到他还是个孩子,外科病房又比较紧张,所以安排到儿科病房,正好跟果果同个房间。    为了接近袁一曼,爷俩没让保姆跟到公寓去住,这会贸然叫过来,家里肯定会知道他受伤的事。    老爷子要是动了查的念头,父子俩都不好过。    进入病房,果果坐在床上,眼泪吧嗒地等着护士给她换药水,看到阎挺然一下子忘了哭,“哥哥?”    “果果……”阎挺然笑了下,扯到脸上的伤口顿时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哥哥也疼。”果果惊讶极了。    袁一曼跟阎骞对视一眼,无奈摇头。    阎挺然也没想到会在医院遇到果果,听说她肚子疼,顿时心虚。    果果一脸天真,擦掉眼泪高高兴兴地说:“果果没有告诉外婆,是哥哥教我开的冰箱,果果很乖。”    袁一曼:“……”    阎骞:“……”    谭育娴和老伴哭笑不得。他俩一直纳闷呢,果果这么小,怎么知道开冰箱还知道冰激凌放在哪层。    裴盛想笑不敢笑,偷偷冲阎挺然竖起大拇指。    臭小子歪打正着,无意中帮了他老子一个大忙。    “是哥哥的错。”阎挺然低下头,无地自容的说:“我没想到她这么馋。”    “没点当哥哥的样。”阎骞教训一句,转头看着谭育娴,“阿姨,我去给他买洗漱用品,你们有没有需要买的?”    谭育娴摇头,“去吧,有我们看着孩子呢。”    阎骞笑了笑,丢给裴盛一道只有彼此知道意思的眼神,若有所思的走了出去。    裴盛冲阎挺然笑笑,知会袁一曼和她父母一声,跟上阎骞。    这缘分也是没的说了,两个孩子一块住院,两人多接触几次没准阎骞就有机会了。不过也难说,袁一曼真的不像是会接受他的样子。    沉默着进入电梯,阎骞抬了抬眼皮,问道:“开庭的情况怎么样?结束这么早。”    “那小子他爸好像是心梗发作,暂时休庭,我还没问下次开庭在什么时候。”裴盛据实以告。    “以你的经验,有多少把握能判离?”阎骞沉下眸子,脸色忽然变得难看起来。    还真挺会挑时间,偏偏在庭审的时候发作,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早就准备了,特意演这么场戏。    也该是他们运气好,果果恰巧在这个时候病了。    “六成吧。”裴盛摸了摸鼻子,摊手,“现行的婚姻法就这样,我只是个律师。”    阎骞知道他说的是实情,眉头拧了下沉默下去。    能有六成把握已经是裴盛的极限,毕竟大多数的离婚官司,基本都要起诉两次以上,能一次判离的少之又少。    买好了洗漱用品,裴盛的手机有电话进来。他接通听了会,退出去走远几步继续跟对方交谈。    阎骞付完钱出去,下意识问了句:“法院打来的?”    裴盛点了下头,笑道:“下午三点继续开庭审理,你要不要去旁听。”    “不去。”阎骞果断拒绝,丢下他径自往电梯厅那边去。    裴盛看着他背影无声笑开。    啧,阎骞这副紧张又害怕的样子真是太少见了。    阎骞回到楼上,阎挺然的麻药还没过,躺在床上跟果果说话。    果果的双眼跟镀了层光似的,听得津津有味。阎骞放下东西,不见袁一曼在禁不住皱眉。    “袁阿姨去帮我拿书包。”阎挺然一脸嫌弃,“老阎你是不是更年期了,忘性这么大。”    阎骞一噎,抬手就一个爆栗敲过去,又在即将碰到他时收了力道,很轻的碰了下他的脑门,“有点规矩。”    阎挺然直接给他一双白眼。    过了会,袁一曼拎着阎挺然的书包回来,谭育娴见时间差不多,招呼老伴回去给俩孩子准备午饭。    病房里一下字空了,袁一曼坐在果果床边,好笑地看着她化身好奇宝宝,不停的问阎挺然为什么。    “你困的话睡一会,下午还要开庭,我盯着药水就行。”阎骞打开折叠椅躺上去,拿了手机给阎挺然发消息,“你的作业还没做完。”    阎挺然看罢消息,扭头瞪了他一眼,继续跟果果说话。    果果玩了一会,像是想起什么,抓着袁一曼的手可怜兮兮的问:“爸爸去哪儿了?”    “他很忙,在外地还没回来呢。”袁一曼暗暗头疼。    她看着天真无邪都女儿,不离婚的念头一闪而逝,短暂到来不及捕捉便消失不见。闹成这样她还选择妥协的话,倒是不怕被吕蔚蓝的口水淹死,而是担心自己迟早有天会死在姚安生手下。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我可以给他打电话吗?”果果又问,一脸期盼的表情。    袁一曼咬了咬牙,狠心到:“爸爸在工作不方便打电话的,果果要乖。”    果果似懂非懂,扭头看着阎骞,忽然问:“叔叔能给果果当爸爸吗?我可以把妈妈分给哥哥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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