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婉,你怎么不直接跑掉让他们烧死?!这种人你回来救他们干吗?!他们死了活该!”  “就是!死不足惜!”  那措佳激动无比,声音颤抖,指着温婉儿对几位警员说:“警察同志,你们可要看清楚,我们跟你们是同时找到小婉,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们办案可不能偏心!她今天说的话我们全听到了,我们都是证人!”  “就是,你们可不能冤枉好人!”  五个警员中,一个粗壮魁梧、面容清秀的中年男子缓缓地说:“你们放心吧!我们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对不会纵容任何罪犯!小婉姑娘,你跟我们到局里一趟,录个口供吧!”  “那我们也去!绝不能让小婉再被人害了!”  警察没法拦着那措佳等人,因为他们无法保证温婉儿的安全,那些山家屯村民,野蛮程度……  一行人顺着山间小道往山下走,温婉儿一边走,一边平静地问:“警察大哥,那四个人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伤得重不重?”  看得出来,温婉儿是个心地足够善良的姑娘,几个警员心里暗暗惊叹,早上山家屯村长还带人到警局闹事,让警察非抓到温婉儿坐牢不可。  还有人在局里替山家屯那帮人撑腰,要求发通缉令抓捕温婉儿,现在,剧情大反转。  有那措佳这帮人做证,加上消防队在火灾现场发现的绳索和刀具等物,上面有周永昌等人的指纹,事故又是在温婉儿家里发生,案件似乎不用怎么调查,已经明了。  周永昌等人抵赖也将无用,所有证据证明了他们令人发指的罪行。  “那四个人,两个人轻度烧伤,两个重度烧伤昏迷,正在抢救中,到现在还没醒!”那中年警员轻声说,似安慰温婉儿,又似极度无奈,望着山下的残灰碎瓦,那片黑暗骇人听闻,“小婉姑娘不用担心,到了局里,有什么说什么,不用刻意歪曲!他们的罪行已经很明显,等那两个人醒过来,再审,案件就清楚了!”  “嗯!”温婉儿点头,她不是完全信任这些警员,而是有那措佳他们在,她安心了许多。  有这么多人帮她,警察不可能再昧着良心办案……  红日当空,梁吕县刑警队二楼。  那措佳陪着温婉儿,跟他们一起回来的中年警官郑灿爽和另外一个警员录口供,温婉儿把上午见他们时说的事情前后经过,一五一十地复述一遍。  必要处,郑灿爽反复问话,推敲细节,温婉儿对答如流,没有丝毫迟疑。  口供录完后,郑灿爽觉得没有问题,便放她走了,临行前他还叮嘱温婉儿小心,最好不要再回村,以免再发生意外。  二楼一间办公室窗口,一个肩章有花的中年男警官望着温婉儿和那措佳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那笑容冷如冰霜。  门口“咚咚”敲门声响起,那警官头也不回,冷冷应声:“进来!”  “钟队长,你找我?”  郑灿爽进门,把房门带上,看向窗口与自己差不多的身影,第一次觉得,也不过如此,高大不到哪里去,甚至还矮了几分。  钟对长只侧圆脸瞟了一眼,继续看窗外:“审得怎么样?算不算防卫过当?”  郑灿爽心里暗骂,你这个位置是钱堆上来的吧?没学过法?被人家封屋刀绳侍候,反抗还防卫过当?死了就不过当?  他稳稳在房中间站定,摇头,有条不紊地答:“所有证据表明,周永昌四人强.奸未遂,温婉儿为自保才引起大火,证据是从消防队那里取回来的,无法销毁!找到温婉儿的时候,外县那措佳等十几个人在场,他们到过火灾现场,没烧完的窗户还有昨晚才钉上去的封板。”  谁愿意烧了自家房子?!  欺负个孤女可以,当消防队是瞎子?!那措佳等人是粉团,随便捏?!  钟队长的目光追随窗外那渐行渐远的身影,沉吟:“有没有可能,一切都是温婉儿设的陷阱?”  郑灿爽笃定地摇摇头:“半夜三更,谁不睡觉,封自家房子干什么?再说,打钉发出声音,那吴老汉听见,跟消防队都说了,消防队也证实,封得特别结实!里面的人做不到!”  “就没有别的可疑地方?”  钟队长终于回头,正视郑灿爽,满脸阴云沉沉,斜长的眼睛精光瘆人。  郑灿爽直接无视,望向窗外,一字一蹦:“没有!”  “好了,没事了,你出去吧!”  钟队长语调云淡风轻,又走向窗口。  郑灿爽退出办公室,刚合上门,里面顿时响起一阵东西破碎在地的声音,他唇角一勾,径直走掉……  那措佳等十个几同村人陪着温婉儿往前走,似乎担心她再出事,不自觉地把她围在最中间。  那措佳低头看看,见温婉儿赤着粉色脚踝血迹方干,心里直滴血,柔声说:“大侄女,房子没了,你的身份证要补办,案件还要调查审理,你一时也走不了,就到叔那边住几天吧?”  温婉儿踌躇,旁边一结实男青年忿忿说:“小婉,你到我们那儿,绝对没人敢再欺负你!”  那措佳补上:“志强说的是!叔虽没有钱,可有一顿吃的,就饿不着你!”目光落在她光洁的脚面上,“走吧,咱们先买双鞋去!等下在镇上吃碗面,就跟叔回去!”  温婉儿抬眸,遇上那措佳真挚而清澄的目光,她举目无亲,身无分文,点点头……  到了小镇上,那措佳给温婉儿买了一双平板鞋和一套衣服,一帮人吃简单面食,便坐班车回梁业县木那村。  几天后,监狱医院里,另外两个与周永昌一起作案的青年村民被救过来,肺伤及综合症虽重,好歹神志清醒,能说话了。  郑灿爽担心钟队长等人弄手脚连累自己,为免后患无穷,他带人及早一步到医院,现场审讯问话。  那两个人听说火灾现场那么多证据,无法抵赖,便把周永昌等人强迫温婉儿的计划和行动从头到尾都招了,并求郑灿爽等人帮忙减刑,声称自己只是从犯,周永昌与另外一个人才是主犯。  说,如果不是周永昌那两个人拿他们当挡火盾牌,他们也不会被熏烧得那么惨!  案情明了,铁证如山。  钟队长带人赶到的时候,郑灿爽等人已经审讯完毕,打电话给局长作了汇报,钟队长双眼喷火,却无力回天了!  郑灿爽,想抢老子位置,也太着急了吧?!坏老子事,走着瞧!  郑灿爽看着钟队长那发绿扭曲变形的脸,无所谓地耸耸肩。  我再蠢也得看该不该跟你同伙,证据那么多那么明显,我还不至于跟你一起找死……  几天倾盆大雨过后,天朗气清。  梁业县木那村。  那措佳的小平房座落在小山下的一片密织织的竹林中,那措佳接到电话后,喜洋洋地冲到屋内,温婉儿正和他的爱人蔡红梅在编手工竹筐,以补贴家用。  那措佳手里抓着几张宣传单页,坐到温婉儿对面,眉飞色舞:“大侄女,刑警队郑警官刚刚打电话来,说周永昌那几个人全招了,你没罪!案件清楚了,就等着法院开庭审理!”  温婉儿陡然一惊,手一动,手上的竹筐尖刺扎入她粉嫩的指尖,红点渗血。  四十多岁、一身灰色普通长衣长裤的蔡红梅抬起干瘦的脸,笑容惊喜:“这么说,小婉可以出去了?”拍拍胸口,“这些天,天天提心吊胆,事情总算有个眉目!”  温婉儿拔掉竹刺,放下编到一半的竹筐,压指尖止血,抬头仰起精妙绝伦的脸庞,神色平静,言语感激:“那叔叔,谢谢你,为我奔波这么多天,无以为报……”  那措佳打断她的话,把手中的宣传单页递过去,目光淡然:“大侄女,叔能帮你的也就到这儿了!周永昌那几个人将被判刑,听郑警官说要是强干未遂罪名成立,情节恶劣,影响那么严重,至少要判三五年以上,你村里的人不会放过你,你出去找个地方躲躲吧,这是外边的人来村里发的招工广告,你看看!”  温婉儿双手接过他手中的两页招工广告,垂眸阅读,一份是南方的地产公司招售楼部销售顾问,一份刚好是临淄市的丽人酒庄招聘酒水等快消品销售员,薪水都在一个月三千块钱以上。  梁吕县和梁业县都是西部内陆国家特级贫困县,除了些媒矿有收益,农民条件极其艰难,地贫山多水恶,很多家庭年收入不过两三千块钱。  所以有些农民不顾累死人到媒矿打份体力工,老温夫妇打工的媒矿就在梁业县,所以跟那措佳等木那村民有些交情。  当初那措佳借给老温一万块钱,几乎是拿出了自家的所有盈余,而其他家庭一个帮几千,也是尽力了。  蔡红梅不认识字,听罢,顿时两眼放光:“好孩子,这工作都挺好,很合适你,你去吧!去那个什么售楼部,听说能赚很多钱!又远,他们找不到你!”  温婉儿略加思索,摇头:“可我还要读书,不能去那么远!这份可以,还包吃包住!”晃晃手中丽人酒庄那页纸。  那条件优厚得极不同寻常!  蔡红梅眼色一黯,嘟哝:“一个女孩家家,去什么酒庄,那不是送羊进狼窝?!”  “哎!看你说的!”  那措佳经常接触外界,相对有见识,脸色坦然:“酒庄又不是酒吧,再说,酒吧难道就没好人?!”鼓励温婉儿,“我看可以!那里离学校近,晚上打工,白天上学,两不耽误,你照顾好自己就行,有什么事给叔打电话!”  温婉儿眼眸湿润剔透如黑色钻石,点头:“好!叔,婶,我的临时身份证应该办好了,我今天就去取了,马上走!”  那措佳脸上一阵依依不舍,又无限悲哀,微微哽咽:“孩子,别怪叔狠心不留你!”掏入口袋,拿出两张刚取回的崭新钞票,双手微抖,“叔婶还有你弟妹在上学,实在拿不出更多给你,你出去了多想想办法,没饭吃了打电话给叔,啊?”  温婉儿两滴晶莹在眼眶里打转,起身接过钞票,深深鞠躬:“那我这就走了!叔,婶,大恩不言谢,来日再报!”  “这孩子,说的啥报不报的,你平平安安就好!到地方了,给我和你叔打电话!”蔡红梅嘱咐自己孩子一样温柔。  “嗯!”温婉儿再鞠躬,藏好钱,便转身回房间将那唯一的一套衣服装入塑料袋里,出来辞别,也不用那措佳夫妇相送,一个人急匆匆地走了。  她必须赶在山家屯的人对她采取报复行动之前,从梁业县梁吕县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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