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长老听罢,半信半疑,望向二人沉声喝道:“你们二人好好传他本门功法,不得藏私,再过半月考核之时,若他还是这般,唯你等是问。”二人心中颇不情愿,但梁长老位居观中传功长老,按辈分还得叫声师伯,当下不敢违抗,只是躬身连连答应。

午膳过后,花不暖随着周三桥与周四桥到了二人所住的静室内,周三桥瞧了花不暖一眼,微微一笑说:“花师弟,你刚刚那番话说得不差,我兄弟二人正是为你着想,让你在膳房强健筋骨。你且过来我们传你功夫。”花不暖见他这般说,慢慢走近,半信半疑道:“师兄,当真肯传我功夫么?”周三桥和颜悦色道:“师傅与梁长老都命我二人传你功夫,我们自然会教你。今日便由你四桥师兄传你天宝掌法,你可得瞧仔细了。”

周四桥少言寡语,鲜有主见,闻言嘴角现出一丝笑意,轻声道:“废话少说,天宝九式第一式“车前络石”。”当下摆出了一个起式,左手转掌三圈,右手直拍一掌。花不暖刚刚进食,浑身酸痛乏力,但为学得大觉真功,故又强打起精神,依葫芦画瓢使了一遍。周四桥又道:“再瞧这天宝二式“阴行钩藤”。”忽地高高跃起,凌空扫出两腿,然后半空扭身双掌斜上击出。花不暖照样跳起,凌空扫出两腿,未及出掌便已坠地,他微微一愣,斜眼看去,周三桥眼中大有嘲笑之意,轻哼一声,说道:“花师弟,你这般懈怠,师傅问起,可怨不得我们。”

花不暖受他一顿数落,唯有点头称是。周四桥双眉一皱,白了花不暖一眼,说道:“看好了,这三式须得连在一起,方见威力。”说完,三招连使,一招快似一招,花不暖凝神细看,又照样一一使来。周四桥见他三招使出,心中惊讶:“他只看了一遍便已记住,这样的资质却是超出常人。”于是凝神静气,使出后面四招。这天宝九式,招式严谨,气度沉稳;攻则大开大阖而留有余力,守则从容不迫而神敛其内。

花不暖手上比划着,心中也默默的暗记。等周四桥将天宝九式使完,他已经会了一半。次日,花不暖又到密室中请教,周四桥照旧把天宝九式演示了一遍。到得第十日,经周四桥点拨纠正后,两人一前一后,拉开架势,一招使完,二招又出,九式使完,二人同时落地,周三桥在后大声叫好,连赞他聪明。他在家中练习玄山城西岩道场的逐日掌法时,水双双见他体弱,只盼能强身健体,也是这般只教练法,却未将临敌时打法相授。他此时稍作比较,只觉练法也一般无异,这才笃定这天宝九式并非捏造,但他终究缺了经验,哪想到周氏兄弟不传招式打法与拳理变化,纵然他武学招式练到极致又有何用?

过不了几天,梁长老又来考核他功夫,花不暖将天宝九式从头至尾演示了一遍,一招也没落下。梁长老只看他招式,未出手试探,哪能看出其中诡计,只是连连点头赞许。

一月转瞬即逝,花不暖白天除去在伙房帮忙,其余时间都在偏院勤练天宝九式,手法虽不及周四桥的沉稳狠辣,却也是愈渐纯熟。晚上回到住处,依旧默念金光咒不辍。这一天清晨,花不暖和贺伙头等人正在伙房张罗早膳,忽听门外脚步声响,有人嘶哑声叫道:“贺伙头在吗?”花不暖心下一惊,来人正是南宫邈。但听贺伙头沉声应道:“你有事么?”南宫邈哼了一声,冷笑道:“后日禹王亲临大觉观,师傅命你下山采购些上好食材。”贺伙头疑道:“此话当真,怎么禹王突然驾临大觉观?”

“贺伙头这种事还会有假吗?”“嘎吱”一声南宫邈推门而进,笑骂道:“贺伙头要不要我把师傅请来,让他当面跟你交待清楚?”贺伙头忙道:“这倒也不必了,贺老儿只是个奴才,主子怎么吩咐,奴才怎么做便是。”南宫邈耸拉着眼皮,沉默片刻,指着花不暖啐道:“花师弟,听说你在伙房干得不错,师兄建议你断了习武的念想,安心在伙房伺候大觉门下弟子饮食,好歹也能安身立命。”花不暖见他满脸鄙夷,转过了头去不答。南宫邈大怒,上前扯住他后领,喝道:“师兄问你话,你胆敢不答?”

花不暖脸色大变,怒道:“南宫师兄,你快放手。”原来自打四年前赤沙河上,雨雪纷飞之日,红衣女子将他提在空中恐吓,又重伤其父花自在,彼时年方八岁,舟车劳顿之下,又是惊恐,又是伤心,因此四年来时常在熟睡中梦见红衣女子提着后领,每次惊得他思潮起伏,神魂游荡,睡觉之时难以归摄心神,渐渐已成心病。南宫邈不知随手一提,正好点中他心中最犯忌之事,怒哼道:“花不暖你还不老实,师兄偏要教训你。”说完松开花不暖后领,反手一抓,向他胸口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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