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吧子正,咱多大的人了,咱吃过多少饭走过多少路翻过多少桥了?还是别和年轻人们一般见识吧!”梁明理在后笑道。

说完先将地上的烟丝小心捏起,吹去土粒灰尘装进烟袋内,然后捡起孙子正丢在地上的烟锅,重新挖满一锅烟递给孙子正。

孙子正接过烟锅点着,狠狠抽了一口,嘴巴鼻孔里同时喷出三股烟来,哼一声道:“年轻人不狠狠科刷科刷,那能成才?”……

驴娃、四赖子和高二寸一口气跑出百多米远,跑到了德贵老汉、莲花落等一伙民工堆前。

被民工们围在中间的莲花落正手捏兰花指,细声细气的唱着:

(小妮,这扁食啥馅啊?)

葱花儿啊,姜丝儿啊,鸡蛋丝儿啊,

内有作料肉疙丁儿,

吃着香喷喷哪啊。

……

“好扁食!”驴娃、四赖子和高二寸咕咚咽口口水,喝彩一声,继续马不停蹄的向前跑去。

梁栋圪蹴在近旁地上,正研看着一本名为《物理学基础1》的书,听到三人踢踢踏踏跑了过来,抬头笑问:“你们到底遇上了什么好事,值得这样欢腾?”

“人欢有好事!”驴娃道。

高二寸接道:“狗欢有屎吃!”

“笨蛋,我们是人不是狗。”四赖子气得差点踢驴娃和高二寸屁股一脚,转头面向梁栋摆出满脸炫耀表情,“你猜我们遇上了什么好事!”

“猜到了我们就告诉你!”驴娃嬉笑说道。

高二寸嬉笑接道:“猜不到我们就不告诉你!”

梁栋平静一笑,说道:“废话,猜到了还要你们告诉我干嘛,猜不到你们不告诉我又有什么用?”

四赖子伸过头来,压低嗓音神秘兮兮的说:“梁栋我告诉你,我们最近常去陶岔街上看漂亮姑娘,护士啦,医生啦,售货员啦,只要是漂亮姑娘我们都看。啧啧,城里的姑娘就是不一样呀,细,白,嫩,软,做事轻手轻脚的,说话软声软气的……”

“前几天,我们帮助两个非常漂亮的女护士往卫生院里扛运一大牛车的纸箱,扛运完了人家一直把我们送出三里多地。你猜人家怎么说?”驴娃跟着说道。

高二寸说:“人家不但对我们笑,还对我们说谢谢谢谢。听到了吗,人家对我们说谢谢哩!”

“人家不但说谢谢,而且还跟我们握了手。那手又小又白,而且绵软温酥,握起来真叫个啥……真叫个啥?”驴娃转头问四赖子道。

四赖子接口说道:“那叫美娃他妈哭半夜,——美死了呀;美娃他妈半夜开门,——美到家了呀;美娃他妈给美娃买飞机票,——美上天了呀!”

驴娃眉飞色舞,唾沫四溅的说:“对对,就是美娃他妈哭半夜,——美死了;美娃他妈半夜开门,——美到家了;美娃他妈给美娃买飞机票,——美上天了。人家的手不但又小又白,绵温软酥,而且还有一股说不上来的香味;那次握手后,我到现在都没洗过手,我怕把人家留在我手上的香味给洗没了哩!”

“梁栋,四大白、四大软你知道指的是什么吗?”高二寸问;不等梁栋回答,便手舞足蹈的唱道,“四大白:天上的云彩地上的霜,大姑娘的小手白菜帮;四大软:红透的柿子棉花包,大姑娘的小手水蛇腰;……”

梁栋收起书,笑着问道:“你们三个来来回回跑几里路,就为看看几个姑娘家,累不累呀?”

“累。本来干活很累,可是看了漂亮姑娘就不累了!”驴娃答。

高二寸接道:“不但不累,而且干起活来还浑身是劲!”

“男女搭配,喝酒不醉;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最后四赖子高瞻远瞩,总结似的说。

梁栋笑笑,没有说话。

四赖子进前一步,继续说道:“你不要以为我们只是漫无目的的瞎跑,其实我们都有自己喜欢的漂亮姑娘了,驴娃喜欢的叫‘花鹁鸽’,高二寸喜欢的叫‘霞’,我喜欢的叫‘白秀美’。‘花鹁鸽’和‘霞’长得漂亮,‘白秀美’长得更漂亮……”

在提到“白秀美”三个字时,四赖子的眼神端直的盯着前方某个方向,脸上满是心驰神往、迷醉痴呆的表情。

驴娃和高二寸同时跳起,“啪”的打了四赖子脑门一下,道:“你个傻儿巴叽的货,怎能轻易就把咱们喜欢的漂亮姑娘名字说出来?说出来,万一被人知道了和我们抢怎么办?……”

四赖子并不生气,只咧嘴嘿嘿一笑,突然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前奔去,驴娃和高二寸急忙追在后面。

三人脚步踏踏,如马奔腾般的顺着工段疾驰而去,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梁栋望着驴娃、四赖子和高二寸背影消失的方向,心里忽然一动,不知怎么便想起了范晓荷;范晓荷就在陶岔街上的广播站里,不知他们三个后来又看到过她没有,也不知范晓荷和他们三个喜欢的“花鹁鸽”“霞”“白秀美”相比,哪个更漂亮哪个更具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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