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检察院内,周尚文一袭官服,身姿干练,正指挥着下属整理卷宗文案,屋内一片忙碌景象。
忽闻小兵急促禀报,得知柳盛和进宫请调玉龙军,此刻又携军入了军营,周尚文脸色微变,当即召集数位检察院高官,齐聚一堂,共商对策。
“诸位大人,此事蹊跷,依你们之见,该当如何?”
周尚文率先打破沉默,目光缓缓扫过众人,而后双手背于身后,踱步分析起来。
“听闻丞相昨日进宫调取玉龙军,今朝便已携军有所行动,瞧这架势,计划怕是早已铺排妥当,眼下已然紧锣密鼓施行开来。如此大事,我却时至今日才知晓,怪哉!况且,近来朝堂清平,并未听闻有何惊天大案,这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盘算?”
一位官员微微抬眸,双手抱胸,直言不讳道:“既无大事发生,丞相要做何事,便由他去做吧。咱们行得正、坐得端,未做亏心事,何必惧怕他带着玉龙军兴师动众?”
周尚文听闻,轻叹了口气,眉头紧锁,缓缓道:“虽说并无大事,可小事却接连不断。就在丞相请调玉龙军的前夜,他还亲临检察院问询详情,彼时所涉之事,正是与军部的纠葛。”
“那又何妨?事实俱在,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实在不济,此刻便径直前往军部,将事情当场料理清楚。”另一位官员接话道,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点头,皆觉此法可行。
周尚文见众人意见一致,当即点了数位负责采办、管账的属官,大手一挥:“走,随我前往军部!”
一行人刚迈出门槛,便有人提议:“大人,这步行未免太慢,不如骑马,也好早些抵达军部。”
“缓些,非得缓些不可。行事切不可急切冒进,当下最要紧的,是叫众人都知晓,今日检察院之人往军部去了。待丞相大人问起时,咱们便回说,此番是去同军部商议后续诸事的。”
一人压低声音,神色郑重地说道。身旁之人挠了挠头,满脸疑惑,紧接着追问道:“哦?可若是军部那边称事宜尚未处置妥当,那时又该如何应对?”
话语间,满是浓浓的好奇之色,眼睛睁得溜圆,巴巴地望向同伴。
身旁这人闻此疑问,嘴角微微上扬,逸出一声轻笑,下巴轻抬,朝前方努了努嘴,示意他看向那走在队伍最前头、身形挺拔的周尚文。
说道:“瞧见没,周大人。”
被点醒之人犹疑着嘟囔一句:“这,周大人?”
同伴颔首应道:“正是周大人,往后一应事务,皆与周大人相商定夺。至于你提及的那些棘手状况,待真碰上了再做计较不迟。”
那懵懂之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一行人便径直朝着军部方向前行。
沿途百姓瞧见这阵仗,先是面露诧异之色,交头接耳小声议论几句,转瞬又仿若无事发生,各自埋头忙活手头生计去了,街市复归熙攘嘈杂。
与此同时,位于大庆南部的乡水坊,县令主殿之内,丝竹弦乐之声袅袅传出,声声婉转轻快,仿若灵动雀鸟跳跃于枝头。
其间还夹杂着男女嬉笑打闹之声,那娇嗔软语、爽朗笑声此起彼伏,直叫人恍惚以为误入了那纸醉金迷的青楼楚馆。
殿内,曲调悠悠上扬,仿若催生一股旖旎暖风,悠悠在空气中氤氲、弥漫开来。
目光所及之处,金色绸缎层层垂挂,日光透窗而入,映照得四下金碧辉煌、熠熠生辉。
殿厅正中央,一群女子身姿婀娜,薄纱轻掩、罗裳半敞,纵使已至凉秋时节,仍着那尽显娇俏的二八分衣衫,袒露着藕臂雪肌。
她们玉手轻捻彩绸丝带,莲步轻移,眉眼含笑,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间,皆透着万种风情,轻易便能勾动周遭旁人的心弦。
“大人,这曲子当真是妙极了,听得人心都化了,甚妙,甚妙。”
正中央那人闻听此言,眉梢微微一蹙,只轻轻撇去一眼,那目光仿若寒星冷冽,旋即又将视线落回场中翩翩起舞的女子身上。
他面庞冷峻,仿若凝霜,不见丝毫波澜,然那眼眸深处,戏谑与轻蔑之意却如暗潮涌动,肆意翻涌。
须臾,却见他胸口处莫名泛起一阵酥麻之感,下意识垂眸望去,只见那女子星眸含水,波光潋滟,眉心微蹙,仿若含着无限委屈。
嫣红的唇角轻咬着半枚樱桃,娇艳欲滴,说不出的楚楚动人。
女子见他目光投来,莲步轻移,玉手顺势攀上他的后肩,臻首轻贴于他胸膛,仿若弱柳依人。
此时,屋外刚送完酒疾步而出的侍从,撇了撇嘴,小声嘀咕:“还得是咱们县令大人会玩啊,我是不敢再进去了。”
言罢,仿若后头有恶犬追撵,头也不回地朝着茅厕方向奔去。
旁人见状,满脸不解,扯住身旁之人衣角,疑道:“这是何情况?怎的突然尿急了?”
“噗”,一位年长者闻声轻笑,瞥了眼发问之人裆部,意味深长道:“等你长大便知晓了。”
那年轻人唬得一哆嗦,双手下意识遮挡,涨红着脸嚷道:“看什么看!”
这一声喊,仿若投入湖面的巨石,引得周围人哄堂大笑,唯有几个同龄少年,面面相觑,满脸懵懂,兀自站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年长者见状,摇头晃脑笑道:“其实也快了,你等年满十八,至多二十出头,自然就懂喽。”
“来,把这个送进去。”
有人将手中物什递向那年轻人,年轻人抿了抿唇,也不多言,转身便踏入主殿。
人群里忽有人轻声发问:“诶,你说县令大人何时走啊?”
话音刚落,身旁之人便狠狠瞪来,目光中满是警告之意。
更有一人悄然凑近,压低嗓音,附耳道:“慎言!这话往后莫要再说,大人不走。”
言罢,还警惕地环顾四周,仿若这话稍有不慎,便会招来大祸。
此人尚欲启唇再问,话未出口,却猛地被说话者一记凌厉眼锋扫过,仿若利刃加身,当下惊得浑身一颤,噤若寒蝉。
只听那人压低声音,寒声斥道:“莫要再提!已然告诫过你,莫要连累我等,真有寻死之心,自个儿寻根麻绳去,少在此处聒噪。”
主殿之内,下人战战兢兢地捧着酒水,碎步趋前,刚要倾壶斟酒,却见座上那人抬手,将酒壶稳稳接过。
只见他先是把酒壶轻置于锁骨之处,那动作仿若丈量什么,随后又将餐具徐徐朝前推挪些许,摆放齐整,举手投足间尽显从容,偏又透着不容错视的矜贵。
少顷,他再度执起酒壶,酒水仿若银练,顺着桌案沟壑蜿蜒而下,直抵底部。
碟中数颗葡萄受此颠簸,微微晃动,恰似灵动珠玉,须臾便顺着倾斜坡面滚落。
那人见状,“诶”地一声低呼,忙不迭伸手去捞,指尖堪堪擦过,到底是没够着,慌乱间反倒碰翻了几盘珍馐佳肴。
他眉头轻皱,低低叹出一口气,在周遭众人或是恐惧、或是迷离的目光注视下,俯身捡起那颗已然沾了污渍、算得脏了的葡萄,神色未变,顺手便塞进某处。
“这葡萄,已然不能吃了。”
几人脚步匆匆,行至军部巍峨大门之前。抬眸望去,朱漆大门气势恢宏,门首铜狮怒目含威,门环仿若铜盘,在日光映照下熠熠生辉。
众人见状,不禁齐齐倒吸一口凉气,有人脱口而出:“往昔怎就未曾留意,这军部大门竟这般有气势!”
发声之人,正是站在周尚文身侧、满脸惊叹之色的随员。
周尚文负手而立,神色淡淡,闻声回道:“只因你素日鲜少踏足军部,故而今日才这般慨叹。不过,军部身负军国重任,大门自当建得如此庄严肃穆,理所应当。”
言罢,他便当先举步,欲要迈入大门。
门口守卫见有人趋近,迅速抬手阻拦,身姿笔挺,礼数周全却语气坚决:“葛尚书此刻正在议事,还望大人于此处稍候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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