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那井口溢散的灰色岚气,怕是里面还有尸骨留存。

再看堂屋房梁上,一圈常人肉眼看不到的绳痕正冒着黑烟,想来曾经是有人在上面系过围脖。

徐青有些稀罕道:“这院子以前是谁家的?我怎么看这风水有点厉害,怕是死过不老少人吧?”

牙行管事闻言轻咳两声,有些尴尬道:“徐掌柜还会看风水?”

徐青瞥他一眼,淡淡道:“我做的是死人生意,除了平时给人出殡下葬外,最常做的就是给人堪舆风水,这些都是我看家吃饭的本事,你说我会不会看?”

听到这话,管事哪还不知道,眼前这位爷那是真有点本事在身上!

“徐掌柜勿怪,不瞒您说,这宅子当初确实算半个凶宅,我本来也没打算过来,可前面能看的宅子都看完了,实在是没地方去......”

“这事儿是我做的不地道,我这就带徐掌柜回去!”

牙行管事看人下菜碟,眼看遇见懂风水的高人,便连忙开始赔不是。

要是一般人这时候怕是早就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但徐青可不是一般人,他连活人都不是!

“你且慢着,着急回去做甚?我这人向来不信邪,你先给我说说,这宅子到底经历过什么事,怎么就成了凶宅?”

管事眼瞅着徐青仰头盯着房梁看,而且还伸出手往自个脖子上丈量比划,看那模样就跟想要上吊似的,直盯的他心里发毛。

“徐爷,您别开玩笑,这宅子确实有点故事......”

管事讲述这座宅院尘封的旧事时,还特意退后两步,等站到门口,日头能照着的地方,他心里才觉得舒坦些。

这座宅院的故事不长,或者说是每任房主的故事都不长。

具体要从十年前说起,那时这里还是座破旧老院,牙行的黄三爷见这里还不算太偏,就花低价买下这座院子,请了匠人重新翻盖。

黄三爷外号黄扒皮,当时是这片地出了名的牙侩。

房子盖成后,领工的泥瓦匠就去找他结算工钱。

黄三爷哪会老实认账,一顿提灯照损后,就说人盖的不行,哪哪都有瑕疵。

结果愣是把该结清的工钱砍掉了一半!

也就是那时候起,这房子就开始邪乎起来。

那些租住或是购置房屋的客人,先后不是上吊坠井,就是大病一场,废掉半条人命。

慢慢的,有人说是当初的泥瓦匠用了阴门里的手段,在竣工的宅子里做了局,所以这儿的风水才会变差。

黄三爷一听,怒气上涌,立时就让人去找那泥瓦匠,可翻遍了临河,也没找到那人。

这下他不信邪也不行了,于是就请来懂风水堪舆的和尚道士,还有各种跳大神、洒符水的巫觋来给宅子看病。

一通诊治下来,饶是宅院的毛病没见好转,前来破灾除厄的道士和尚还病倒了仨,他还得出钱给他们找郎中看病。

你说他怎么就那么寸!

最后有人就出主意,既然宅子不好,索性就扒了重盖,还怕破不了他的法?

黄三爷一听,要是扒了重修,他岂不是等同出了两份盖房子的钱?

这亏本的买卖他可不做。

就这么,这宅子就成了牙行商侩们经常蒙骗忽悠他人的黏手货物。

为什么说黏手,因为你前脚卖出去,过不了多久,买家就又低价卖了回来,有的买家甚至连卖的机会都没有,这宅院就又通过各种渠道回到了牙行手里。

徐青听管事讲完,心说这黄三爷可够缺德的,也难怪那日给杨春甫奠棺时,他会支起摊子,替李四爷收取礼金了。

合着他就是个无利不起早,贪财吝啬的人物。

牙行管事见徐青不说话,便试探道:“徐掌柜,这风水不好改,要是真不行,咱就先回去,等改日......”

他还没把话说完,就听见徐青开口道:

“这宅子我看对眼了,就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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