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环这时也已经写完这封申诉书,见牢管看向自己,识趣地把申诉书递给牢管。
“请您帮忙看看,有没有错别字”。
牢管接过杨玉环的申诉书,大抵内容没什么意外,无非是,自己是被冤枉的,被刑讯逼供认罪,真凶还在逍遥法外云云。
只见最后一段,“我是冤枉的,我被威胁、被屈打成招,只因我是个无权无势,身若浮萍的外乡人。但现在你们是法官、检察官、警长,你们的子孙却不一定还是官。如果没有法律和制度的保障,你们的子孙很有可能和我一样被冤枉,被虐待、刑讯逼供,蒙冤入狱,甚至被处以死刑”。
牢管深深看了一眼杨玉环,将申诉书还给他,又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信封给他。
杨玉环将申诉书塞进信封封好,激动地跟着先生一起把申诉书塞进申诉箱。
“我第一次也跟你一样激动,多投几次,就会习惯了”,先生微笑地朝杨玉环说道。
“您申诉多久了?”,杨玉环对这个和善的先生心怀感激。
先生停步,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大概是在回忆。
“五年,不,六年,具体的记不清”。
杨玉环陷入沉默,虽然从他不认为一封申述书就能让他洗刷冤屈,但五年、六年,他有些绝望。
铁窗生活十分规律,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两年多过去,杨玉环写的申诉信,俱都石沉大海。
这天监狱又换了一种活计,到大车间编椅子,给椅子架缠上塑料线。
尽管杨玉环不要积分减刑,但他不排斥劳动,埋头干活,能够让他的心灵找到一份难得的安宁。
大车间新加装了一个黑白电视机,那是大城市淘汰下来的。在午休时间,这个电视机就会播放几个国家频道。
在大车间每天要工作11个小时,放电视节目是对在大车间工作的犯人的一种奖励,同时也有一定的教育目的。
到了午休时间,电视机开启,又是一档法制栏目。
杨玉环也在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他已经很久没看过电视,他还想要玩电脑。
伴随着一阵叮叮咚咚的背景音乐,节目开始。
这是一档真人采访栏目,今天的节目标题是:“无懈可击之大杭市女神探聂水芬”。
杨玉环看到标题,心里一紧,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弥漫全身。
主持人开始采访女嘉宾。
“今天来我们节目的嘉宾是大杭市东湖区拥有百分百破案率,有女神探之称的聂水芬聂警官,在两年前夏天的一起恶性奸杀案中,聂警官仅仅用了三天就将犯罪嫌疑人绳之以法......”。
女嘉宾答:“人刚到案......”。
杨玉环已经听不进后面的任何内容,一股凉意从他的尾椎骨沿着脊椎一路往上蔓延。
他记得这个声音,就是这个声音,是那个女人,是审讯他的那些人中,唯一的一个女人。
无论过去多久,他都能记得,因为他们的声音,在他的梦中,无数次出现,每次出现,几乎都能把他吓到尿床。
“弄倪玛!,倪玛的神探!”。
杨玉环愤怒,在恐惧、失落、失望中爆发出一股强烈的愤怒。
他将手中编制椅子的工具重重地朝电视机砸去,人也飞扑向电视机。
那根木制的小撬棍,砸在电视机上,没有给这台久经考验的黑白电视造成任何伤害,甚至,都没有雪花。
杨玉环人也到了,没有人阻止,他疯狂地太突然,大家都没反应过来。
狱警和囚犯们,只看到杨玉环像是条疯狗一样,抱着电视机在地上,一拳又一拳砸下去。用拳头还不解气,他又张嘴去撕咬电视机,像是当初那条狼犬咬他那样。
他嘴巴不断发出呜呜呜的怪叫,时不时骂两句:“弄,弄倪玛!”。
囚犯们都站起来,傻傻地看着这一幕。
狱警们也傻了,一时间谁也没有去阻止。
大家都静静地看着一条疯狗对电视机施暴。
这也是为什么这个监狱相对和平的原因。就是这样,你欺凌一个被判了无期甚至死缓的囚犯,你就是在踩一颗地雷,很不巧,你踩中了,那你就会被炸的粉碎。这是任何一个聪明人都不会干的事。
最终,狱警们还是想起了他们的职责,他们一拥而上,将疯狗和电视机分开。
电视机已经有些惨不忍睹,它巨大的后脑勺被砸出一个大洞,这倒不是拳头造成的,而是摔到地上时砸出来的。至于其它的,杨玉环的拳头与牙齿,几乎没有给这个皮实的岛国货造成任何伤害。
狱警们将杨玉环押到一间禁闭室,把他丢了进去,现在这个时候,不管是哪个狱警、牢管或其它什么领导,都肯定不想去接触这条疯狗。
囚犯们窃窃私语。有两个囚犯在狱警授意下把电视机放好,插上电,电视又继续播放着:《火线-无懈可击之大杭市女神探聂水芬》。完好的电视,好似在嘲笑杨玉环那接近负数的战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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