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春。
过年是件很没意思的事情,繁琐且枯燥。
提前好多天就开始忙碌。
清扫房屋院子,把好多一年都没怎么用过的东西全部翻出来,洗一洗,晒一晒。
院子里摆了一张大桌子,上面放着一叠蝶红纸,有长有短。
还有两方砚台,两支毛笔,都是一大一小。
爷爷用大毛笔写了很多字,晾了好几副对联。
大伯也是如此。
等他们都忙完了,桌子却没有收拾。
过了午后,妈妈用小毛笔给我们家也写了一幅。
爷爷他们的字比较奔放,妈妈的字比较端庄,一眼就能看出来不一样。
————
爷爷去集镇买了不少东西回来,用背篓背着,那背篓比我都高。
我们家没有去,路太远了,妈妈请爷爷帮忙带一些必买的东西回来。
然后就杀鱼,杀猪,杀鸡。
连着几天,院子里都特别热闹……
肉太多,大部分都是腌好挂起来,留着以后吃的。
我家养了一年的两头大肥猪,也寿终正寝了。
一头留着自己吃,另一头让爷爷帮忙联系,卖给了别的村,贴补家用。
爷爷和大伯家的大肥猪,也都杀了,不过都留有小猪仔。
妈妈说,这是杀年猪。
爷爷请全村的人来吃杀猪菜,每一家都送了一块肉,不多,但过年都能吃上一碗肉。
全部分完以后,爷爷家也就只剩半头猪了。
大伯家多点儿,勉强够一头。
大伯家人口多,爷爷后来不让他分了,切的都是自己家的猪。
到最后,好像就我家肉最多?
姥爷送过来不少鱼,还有羊腿和猪蹄……
不过,爷爷和大伯就好像忘记了我家一样,没谁开口说分我家的肉。
但,猪是他们一起帮忙杀的。
————
焚园的年,真的很奇怪,且没意思。
忙忙碌碌好多天,就为了在除夕做一大桌子菜?
院子里挂上了灯笼,稍微有了点人气,就连夜晚好像也没有那么阴森了。
爷爷奶奶在大伯家吃团圆饭。
一群人围在门口,放了一挂很响的鞭炮。
红色的炮衣炸的满天飞,大人小孩喜笑颜开,推搡着进屋吃饭。
妈妈也出门点了一炮,没他们的响,就“噼里啪啦”了一阵,留下一片碎屑与烟尘。
大大的桌子,满满一桌子菜,却只坐了我,妈妈,弟弟三个人。
汤碗里,白烟袅袅升起。
菜已经凉了,也就那汤还能暖和暖和肚子。
妈妈也没说什么废话,直接招呼我们开吃。
我把小云抱在怀里,喂他喝了一点儿汤,用热汤泡饭喂了他一点儿。
除了吃饭的声音,便没有其他了。
隔壁大伯家的欢声笑语透过墙传过来,称得我们家格外冷清。
这饭吃的,真没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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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得真大,也下了好久。
从年前下到年后,比往年都大。
林子里不时有树被雪压断,竹林也被压弯了不少。
白色覆盖了一切,色彩,生命都消声灭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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