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涵伸出的手又瑟缩回去，冻彻心扉的恐惧从指尖开始一点点浸透全身。
她扫了一眼时速表，时速120。谁能追着这辆迈巴赫在高架路上狂奔，同时伸手敲门？
雨声中开始混入越来越多的敲门声，从车门再到车顶，比雨还密。越来越多的影子聚集在车外，他们隔着沾满雨水的车窗凝视楚子涵，居高临下。
窗外有刺眼的水银色光泄进来，把楚子涵和男人的脸都照得惨白。
楚天骄扭头看着女儿，猛踩油门，竭力压制着颤音，“别害怕。”
迈巴赫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声音传来，敲击声不知何时也变成了尖锐东西在钢铁与玻璃上划过的刺耳嘶鸣，楚子涵这次看清楚了，那水银色来自黑影脸庞的反光，暗与白居然交织在了一起。
那是一群瘦长的漆黑人形，脸庞似人非人，在大雨中奔跑，苍白的脸在高速中变了形，甚至脱落了一部分，好似一块块刮到一半，血肉还连着的鱼鳞。
“这是……什么东西？！”楚子涵忍不住尖叫起来。
楚天骄反手握住女儿的手腕，生生把她拽到前面，扔到副驾驶座位上。就在交错的一瞬，楚子涵看到后座的车门被撕开了一小条缝，车外探出带着狰狞笑容的脸。
“系上安全带！”他声音很低，却像古钟般使得楚子涵的内心安定了几分。
此时的楚天骄已经完全看不出是个接送人去大宝剑的屌丝司机了，他一扫颓靡与惊恐，脸庞坚硬如生铁。
油门早就踩到底了，时速在不停攀升，从120到180直到突破了200。但他们依旧没有甩开那些影子，冰冷的光从四面八方潮水般涌进来，灯光里无数黑影围绕着迈巴赫……沉默地站着……仿佛吊唁的使者，又像饥饿的群鸦，围绕在垂死者的床边。
他们一同睁眼，金色的瞳孔亮得像是火炬。楚子涵仿佛听到了山海潮汐的轰鸣，来自她自己的脑海。
她抱住头，痛苦的蜷缩起来。
大脑深处火燎般剧痛。神魂颠倒着，仿佛被全世界排斥的孤独感淹没了她，但又有一股模糊不清的执念，如鲠在喉地勾着最后一丝意识，不让她晕厥过去。
紧接着，脑海沸腾起来，不是海市蜃楼般的幻觉，而是直接钻入大脑里——有什么东西在上浮，像海藻，从凌乱如群蛇扭动的青紫色线条上层层掠过，潮汐一样起伏着时隐时现。
她闭着眼痛苦地嘶吼，却无法躲避思维深处越来越清晰的影像，她“看”清楚了那东西是什么——那些线条不是群蛇，是腐烂的尸体，如人如蛇如龙骨，尸体身上爬过的“阴影”不是海藻，也不是浪花，是密密麻麻的文字……
不能再看下去了，她想仰头，然后看到黑色的翼在夕阳下扬起遮蔽半个天空；铜柱上被缚的女人缓缓展开眼，她的白发飞舞，眼中流下两行浓腥的血……
然后群尸张开嘴发出分娩般的惨叫，文字化作群蛇乱舞，以血肉为画卷，讲述亘古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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