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去!去!”男人大喊一声,一面双手摊开,做出驱赶的动作,一面急急忙忙地冲到男孩身边。

下巴合紧,咬住男孩小腿不放的雌狐是固执非常的,区区叫喊并不能使它的嘴巴有一点放松。但见到那高大的身影逐渐逼近后,它也只能松开嘴巴,不甘示弱地叫了两声,跟着便像一道红色的闪电般,窜到灌木丛里消失无踪了。

“没事吧?”男人蹲下身子,关切地向坐在地上的男孩问道。

男孩抬起脑袋,用那双没有多少神彩的眼睛看了看男人的脸。他的嘴巴闭得紧紧的,似乎并不打算回应男人的问题。而男人好像也早已对这种刻意的沉默习以为常了,并未表达出任何不满。他卷起男孩左边的裤脚,露出了那双瘦瘦的,流着鲜血的小腿。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后,他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剑,割了些自己的衣物,将伤口简单包扎了下。

“怎么样?能走吗?”男人问道,但看到男孩那双黯淡无光的双眼后,他又觉得自己问得有点蠢,一边尴尬地笑着,一边摸了摸鼻头。

“来吧,我背你。”他转了个身,握住男孩的两条胳膊,把它们搭在自己的肩上,然后双手向后探去,托住了两条与小腿同样瘦弱的大腿,“离营地还有不少路呢。”说着,他微微使力,将男孩背了起来,就像背起只小猫一样轻松。

“你这些年长大了些,但还是太轻啦。”他踩在细雨过后还有些泥泞的林间小路上,一边走一边啰嗦。“还是要多吃点肉,这样才能又高又壮,才能长得健健康康。”

听着他有一句没一句絮叨,男孩的眼睛稍微睁大了一些。他抬起头,看着清晨的阳光从树梢间的缝隙里落下,落在他的脸上,落到他的心里,让他那颗腐朽的心脏稍微感受到了一点点温暖。

男人还在唠唠叨叨地说着些什么,但这些话语听起来就像烟,像雾一样朦胧虚幻,等传到男孩耳朵里的时候,已经同街头巷尾的车马叫卖声别无二致了。

轻轻打了个冷战,动了下眼皮,李威瑟睁开了双眼。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周围的环境,面前就出现了一张脸色赤黑,宽大肥胖的中年妇女的脸。

“哎?你醒啦?”她问道。

“你、你是?”李威瑟猛地直起身子,背部紧紧贴在墙壁上。

中年妇女从床边站起身来,轻描淡写又有板有眼地回答:“我是这栋楼的女佣,就叫我露易丝大妈吧。别紧张,有位小姐付钱给我,让我在她回来前看着你。还让我小心点,说你情绪不稳定,容易做出些过激的事。”她向前倾了倾,左右瞧了瞧李威瑟的脸,“我看你也没她说得那么严重嘛……东方人?”

李威瑟对着她愣愣地张着嘴巴,下意识地点了点脑袋。

“那你海华斯话说得不错嘛。唉,我年轻的时候,家里没破产那会,也是跟东方做生意的,就在大离散地那块,算是见过不少东方人。不过在海华斯,你倒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这位露易丝大妈单手拎着扫把,有一句没一句地在房间里踱着步子。从墙角的一堆灰尘来看,她显然已经在阁楼里忙活过一阵了。

没有理会露易丝大妈近乎自言自语的话语,李威瑟继续呆坐在床上,他晃了晃因久睡而昏涨涨的头,掀开已经洗过一遍,带着些清香的被子,赤脚走到已经上了锁的窗户前。他怔怔地望着已接近中午的日头,摸了摸自己的面颊,又抚了抚心脏,然后用不可思议的眼神,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的双手。

“做梦了。”他自言自语着说道。“我做梦了……”

站在原地足足愣了几分钟后,李威瑟才缓缓转动着脑袋环视屋内。这间房间明显才被打扫过,虽然还是有股散不掉的霉味,但堆积满屋的灰尘已经消失无踪了,地面也被细致地拖洗了一遍,散发出一股股潮湿的气味。他的床昨晚就被克里斯蒂娜从窗户附近移到了墙角,一张旧桌子正安稳地立在床前,桌上的一张盘子里恰好放着几片干面包。

“她……”李威瑟轻轻张开嘴唇,“她去哪了?”

“什么?”露易丝大妈回过头来,一脸疑惑地看着李威瑟。

“我说给您钱的那位小姐,您知道她去哪了吗?”

“没有。她没跟我说这个。”露易丝大妈果决地摇了摇头。“你不知道吗?”

李威瑟晃了晃脑袋,他隐约记得克里斯蒂娜说过今天要去和威廉见面,但具体是为了什么,在哪里见面他却想不起来。从昨天下午到晚上的那一段记忆都有些模糊。

“我……我不太清楚。”他这么说道。

“那大妈我自然也不清楚了。”露易丝大妈撇撇嘴巴,继续举着扫把在屋里踱着步子,“哎,不过我说那位小姐虽然长得挺高挺俊吧,但打扮得倒奇怪,头发剪得短短的,还穿裤子,说话也带着点奇怪的口音,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真是没见过……”

李威瑟盯着盘子里的几片面包,吞了口唾沫,一阵响动伴随着明显的饥饿感从他的肚子里传了过来。他抓起面包,胡乱塞进嘴里咀嚼起来,连水也没喝就咽下肚去。跟着他穿起鞋子,从床下拖出一口皮箱,在里面翻出一件崭新的白色衬衣,穿戴整齐后就要打开出入阁楼的小门。

“哎哎,干嘛啊你。”露易丝大妈赶紧把他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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