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什么？”老妇人的身子向前探了探，她没听清李威瑟细如蚊蝇一般的自说自话。
“没什么……”李威瑟微微晃了晃脑袋，“我有办法……恢复吗？”
“很遗憾，就我所知，您这种症状是不可逆转的。但……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老妇人突然话锋一转，带着一副犹犹豫豫的表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麻烦您稍等一下，我需要些时间。”她斜起嘴角，冲李威瑟轻轻笑了笑，接着便再次走进了那片黑暗中。
伴着一阵古怪的，仿佛重物升起的响动，平静的黑暗被一连串高亢而繁杂的吵闹给打破了。一道道目光像幽灵般，忽然凭空出现在了李威瑟的四周。这些目光不停地在他身上移动，从上到下，从前到后，宛如一把把锋利的刀片在解剖他的身体。这些刀片的主人则如同是潜伏在草丛里的野兽，只要找到了合适的时机，他们就会一拥而上，把他的血肉给彻彻底底地剔干剐尽。这些贪婪到有些邪恶的目光唤醒了沉睡在他脑海里的某些记忆，他开始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实验……继续……必须把他……”一道尤为激烈的声音从老妇人消失的方向响起，紧跟着又是一道严厉的反驳：“住口！他的父亲可是……”
“又有什么关系，你没看到吗？他……”
“嘘！小点声……”
这两道争执的声音小了下去，逐渐淹没在了那些吵吵嚷嚷的喧哗声中。李威瑟转动脖子，试图辨认出这些潜藏在黑暗中的人的形貌，可无论他怎么睁大眼睛，所目见的也只有一片恐怖的漆黑。
“安静！”老妇人拍了下手掌，再次从黑暗里走了出来。这一次，她的手中拿着一支李威瑟见所未见的，前端带有尖刺的管状物体。
“这是……”李威瑟的瞳孔缩了缩。
“您很幸运。”老妇人从嘴角挤出一丝微笑，举着这物件急促地走到李威瑟身边，“我这里恰巧有样东西可以帮到您，虽然不至于能让您完全恢复正常，但至少也能稍微缓解一下您的症状。您……”她顿了一下，抿了抿嘴唇，接着问道，“您要不要试试？”
“……能让我恢复正常吗？”
“这不好说。”老妇人的眼珠向左移了一点距离，“但……我可以保证，它多少可以改善一下您的症状。”
李威瑟没有立刻给出回答，他望着老妇人的脸，突然发现面前这位德高望重的校长的面色有些熟悉。自己好像曾经不止一次见过这种贪婪、狂热而又带着几分小心、愧疚的神情。
“原来他们都是一样的。”李威瑟在心里想道，“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也不会变得更坏了。”
想到这，他微微低了低下巴，表示了同意。
“那请闭上眼睛吧，您可能要睡一会儿。”老妇人眼中的愧疚顿时一扫而空，一种别样的狂热充满了她的瞳孔。她吸了口气，对着李威瑟的胳膊举起了那根尖刺。
李威瑟轻轻合上眼睛，一股酥酥麻麻的凉意忽然出现在了他的右手上，顺着他的胳膊一路向上，爬到他的脑海中。它在那里徘徊了一段时间后，又朝着他的胸腔垂直向下，往他的心脏流去。就在它准备进到他那颗半死的、腐朽的心里时，却突然遇到了另外一道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灼热的气流。这道热气似乎已经在此埋伏多时了。当看到那股凉意后，它就像是一支发现了敌国的军队般，径直冲了过去，同它的敌人战斗了起来。这两股气流在李威瑟的胸腔里不停地相互碰撞、相互交叉，相互融合。也不知用了多久，过了多长的时间，它们最终停止了运动，汇聚成了一团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重重地坠进了他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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