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律·贼盗》:“诸夜无故入人家者,笞四十。主人登时杀者,勿论。”也就是说按照唐朝的法律,不管有没有执械,也不管有没有恶意,只要夜晚无故闯他人私宅,给抓后一律杖四十,给屋主发现杀死,那就是白死,屋主不负任何责任,什么叫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这就是!
当然官衙要做文章是尽可以做的,“无故”也可以变“有故”,“登时杀者”也可以变“非登时杀者”,这就叫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的!
不过衙役也好,县尉也好,法曹也好,都没有难为杜宗文,一来事实是清楚的,二来普照是在逃犯人,三来普照与喜雪一案相关,喜雪是死在了县令的杖下——死在了王法之下,普照不管该死不该死都是该死的,人说他不该死就等于说县令断错了,枉杀了人,这可了不得!
还有一个原因是县尉、法曹未到,程楚宾便到了,有他弥缝其间,他人就是想刁难也刁难不得。闹了大半天,杜宗文衙里也没有去,就在家里将这桩事了了。程楚宾也不受钱,也不吃酒,态度特别谦和,临上马前还揖手对杨韦氏说:“老母只管放心,我等回衙复了县尊事情便了了,结牒我寻时间送上门来!”杨韦氏感动涕泗横流,马屁股都看不见了,人还立在门口没动。
杨氏在堂上也是抹泪不止,她都不知道儿子哪儿来的福气,便遭着了贵人,一心疑是崔十九舅的故友,邻县做县尉,总是有些因缘的。
杜宗文知道不是,他能感觉程楚宾是有所图的,而且图的还不小,只是不知道图的是什么。这就是穿越者的短处,他们永远只能知道历史上所记载的,然而记载的历史只是历史的一小部分。
“宗文,在想什的?”
“娘,没想什。”
杜宗文站住了,家里人都知道他屁股没事他也就不装了,一直在中庭踩着他的米踪步,心中琢磨着程宾楚。
杨氏非常担忧地看着他,走下阶来道:“你这两天便走吧。”杜宗文笑道:“娘以为我在琢磨这事?”杨氏摇头道:“出了这事,你住在这里不好。”
也话是的,凶宅嘛,白天还好,夜里多少有点嗝应,杜宗文道:“不好娘住着也不好的,我在多少还好些。”杨氏道:“娘是不相干的,有你二娘伴着,有什么不好的?”
这话很倔强,多少有些言不由衷,杜宗文笑道:“我一个十二岁大的孩儿,独身往长安,天下哪有这等大胆的亲娘!”杨氏笑了笑,却显着有些悲怆:“穷家孩儿早成人!秦舞阳十三岁杀人,你十二岁,长安是尽去得的。娘再托你王阿伯与你寻个伴当,如何?”
杜宗文不置可否,问道:“孩儿杀人,娘可怪罪呢?”杨氏伸手与他理了理刘海,又扯了扯衣肩,露了点笑道:“怪罪什的,只是…娘从来没想过能生出个秦舞阳来!”
杜宗文笑道:“这不奇怪呀,西晋镇南大将军杜预不就是我家祖宗?娘这边就更厉害,西魏八柱国杨忠、隋文帝杨坚、太尉杨素,都是武人!”
这些虽久远,却也扯得上的,杨氏点了点头,问道:“那娘问你,将来成长愿效何人?”杜宗文想也没想便道:“乃所愿则效教员,退而求其次便效彼德!”其实这都是他穿越前的青春幻想,他认为古今中外的伟大人物中,开创者莫过于教员,守成者莫过于彼德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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