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没应，挑着担子侧身走了过去。
陈三也不气馁，厚着脸皮又拦住了对方去路，连连躬身作揖，说着好话。
就这般来来回回，反复几次，老汉也怒了，撂下了担子，抽出了扁担，作势便要打去。
见状，陈三急忙退了七八步远。
那老汉没想真打，便也没追，只是涨红着脸，气冲冲地喊道：“小老儿我这炊饼一个就得六文钱，这般精贵的吃食也是你这破落小乞儿吃得起的？要真想吃，就拿钱来，一个算你五文钱，没钱别误了我生意，滚一边去！”
发了心中的闷气，老汉便又挑起了担子，朝前走去。
从陈三身边路过时，他重重地哼了一声。
站在原地的陈三摸了下怀里刚得的八枚铜子，想着这些日子又进不了城，附近村子里怕是也讨不到什么吃的，一咬牙便从中摸索出了四枚，三步当做两步追了上去。
这人一晃就又到了前头，老汉以为陈三死皮赖脸不死心，脚步也就快了几分。
一家老小的生计，全指望着他能卖得出炊饼，哪有什么闲心去和一个小乞儿计较！
要是招惹上了这些人，对方扔些石头泥巴，苦的还是自己。
“您老慢些走啊，我买！”
陈三攥着铜钱，跑到了老汉跟前，低声喊道，生怕露了财。
“你这破落子要是敢消遣小老儿，一扁担打断你的腿！”老汉被拦了去路，左右避让不开，只得停了下来，放下了肩上的担子。
“哪敢啊！不过小的手头上只有三文钱，要不您老看有没有昨儿没卖掉的，发发好心，卖我一个哩！”陈三笑道。
这钱要出手了，他又舍不得，夹了一个在左掌心里，顺带着也好讨价还价。
看着面前小乞儿手里的三枚铜子，老汉眉头紧皱了起来，算计了起来。
在这几年，米麦价格都往上一直涨，如今在清河县四周的价格每石高达两千六百五十文，折合每斤二十二文。
麦子是自儿家里磨的，一斤麦子出粉七八成。
这一斤的面粉和水之后做十五个蒸馍，也就是一笼。
加上柴火钱、苦力钱，一笼本钱大概三十文上下，每个两文钱。
合计过后，老汉叹了一声：“罢了罢了，就当做善事吧。”
这年头吃食怎么都不够，哪有隔夜的馍馍，要是没卖掉，也是带回家去给自家大孙儿吃。
说着，他掀起了蒸笼一角，拿出了个表皮微黄的蒸馍。
只是蒸笼也没全打开，怕陈三这乞丐伸手抢，还是要防着点。
刚出笼的蒸馍很热，可老汉常年劳作，连指肚也生着老茧，也不觉得烫手。
一手先接了钱，蒸馍才递了过去。
陈三拿着热馍，边吹着气边笑道：“冲您老这份善心，一定长命百岁！”
“馍都堵不住你这张破嘴。”老汉冷哼了一声，把钱揣进了怀里，便又挑起了担子朝着城里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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