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途中,陈三思索着先前那布棚里的青衫书生,好像打量了自己好几下,眼中略有些玩味之色。

听闻那些读书人都喜欢风花雪月之事,纵然是进京赶考,身边也会带着唇红齿白的小厮日夜侍候!

一想到这里,陈三不由得双股夹紧了些,人也紧张了起来,脚步加快了几分,跑到了河边。

看着倒映在河面的人影,干干瘦瘦,骨头上贴着皮,没几两肉,像鬼多过人,唯独那一双眼眸比常人要明亮,透着盎然灵动。

“这书生莫不是贪图小爷我这身皮囊吧?不过若是能给个两餐一宿,这种事情倒也不是不能考虑。”陈三自嘲打趣。

说着,他捧起河水喝了好几口,又洗了洗脸。

凉水入肚,刚才吃下去的蒸馍一下子涨了起来。

感受着少有的饱腹感,他随手折了根河边的水草,叼在了嘴里,人则舒坦的朝后躺下去,看着天上的流云,咧嘴笑了起来,人生顿时又充满着希望。

都说来人世间走这一遭,只怕是上辈子作了孽,如今才受苦受累来。

可他不在乎这些,也没想着以后要如何,只求得能多活上一天,便觉得是赚了一天。

无欲则无求,只要能把自己五脏庙伺候好了,人也就没了那么多烦恼,因而也不必自己跟自己怄气过不去。

要是没这般心态,他早就不知冻死饿死在哪个街角巷陌里,又或者上吊投河去了。

这城里城外的乞丐不值钱,每年扔在城外山里乱葬岗堆可不少,

“许捕头可真是个好人啊!”

陈三将手伸进了怀中,摸着铜钱,默数着数,一枚又一枚,很是用力,视若珍宝。

左右不过八枚铜子儿,他是数了一遍又一遍,随着心中生出了几分犹豫,动作是愈发地慢了下来。

因出身卑微,加之过着朝不保夕,居无定所,举目无亲的日子,陈三对于他人的目光又或者说是恶意极其敏感,为了能生存下来,心思慢慢地也变得细腻。

就在先前靠近了许捕头所在的布棚子,他隐约察觉到有几道视线偷偷地瞥了过来,那些人里头除了劳夫,还有皂衣衙役,似在监视着什么人。

他就个小乞儿,也没什么值得他人算计的价值。

许捕头又是城中县衙里经年的老吏,寻常百姓碰到了都是陪着笑,避之还来不及,哪有胆子暗中监视?

稍微梳理了下思路,陈三便大致明了。

这些人十有八九是冲着那青衫书生来的。

一想到刚才那书生揶揄的眼色,此人应也是有所察觉才是!

在他这些年来所碰到的人当中,许捕头是少见的好人,而对方明显与青衫书生关系亲近。

“不想了,不想了,管闲事的都短命!”陈三心劝着自己别自找麻烦。

为了不让自己多想,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接着上路。

一路上停停走走了两三里地后,看到迎面有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沧桑老汉,挑着炊饼担子过来,他嗅了好几口香气,眼珠子一转便凑了过去。

只是那乞讨的吉利话,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这老汉就连忙摆手赶人:“去去去,别挡了路。”

言语间,老汉满脸的不耐之色。

“您老平安长寿,阖家喜乐,发发善心,赏口吃的吧!”陈三脸上没有半点恼色,眼里也不见怒意,仍旧笑着说了声吉利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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