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文清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眼角隐隐跳动,拳头紧握。他猛地转身,咬牙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阚文渊悠然吸了一口雪茄,缓缓吐出烟雾,语气依旧带着那种漫不经心的从容:“这就是你的最终考验。一个偷盗阚家机密的小贼,像她这种身份低贱的奴婢,你竟然还和她有牵连?铭城,这不符合你的身份。”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冷酷:“身为阚家之子,你必须明白家族的规则。她的存在,是你犯下的过错,而今天,你要为此赎罪。”
“赎罪?”阚文清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手指在口袋里紧紧攥住徽章,浑身的气息冰冷得如寒冬腊月。
阚文渊伸手指向那桌枪械,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很简单,选一把武器,结束她的生命。就像你昨晚毫不犹豫地杀掉匡孝辙那样。这是对你的忠诚和冷酷的最终检验。完成它,你便能真正成为阚氏家族的一员。”
听到匡孝辙之死,花筱筱原本微弱的挣扎瞬间变得疯狂起来。她拼命摇头,泪水从眼罩下滑落,呜咽声透着绝望和恐惧。她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阚文清,那个总是照顾她的兄长般的人,真的会举枪杀了她吗?
她心中反复呐喊着,仿佛在向某个无法回应的灵魂诉说:胜灵,胜灵……对不起!
三个小时前,阚氏大酒店——
清晨的阳光透过宽大的落地窗洒进餐厅,花筱筱和安胜灵正悠闲地享用早餐。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糕点和热气腾腾的茶汤,气氛温馨而宁静。花筱筱拿起一块甜糕递给安胜灵,笑意盈盈地说道:“多吃点,胜灵,最近你可瘦了。”
安胜灵抬起头,刚要接过,餐厅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人还未反应过来,几名身穿黑衣的陌生男人闯了进来,目光冰冷,动作利落。他们毫不犹豫地直奔花筱筱而来。
突如其来的袭击打破了餐厅的宁静。
安胜灵迅速站起身,挡在花筱筱面前,眼神警觉地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黑衣人根本没有回答的意思,其中一人从腰间拔出手枪,冷酷地扣下扳机。枪声骤然响起,子弹直直打入安胜灵的腹部。
疼痛瞬间袭来。
安胜灵的身体僵住了,双手捂住流血的伤口,脸色苍白如纸。她踉跄地后退几步,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声音颤抖:“这是……枪?”
她从未想过,这小小的铁块竟然可以让人如此痛苦。腹部的鲜血沿着指缝汩汩而出,疼痛像烈火般蔓延。她努力睁大眼睛,看着被黑衣人死死钳住的花筱筱,满脸愧疚:她没用,居然连保护花筱筱的能力都没有……
“胜灵!!!不要!!!”
花筱筱的尖叫撕心裂肺,她拼命挣扎,脚踢手抓,试图摆脱黑衣人的控制,却无济于事。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安胜灵倒在血泊中,手无力地垂下,而自己被拖拽着越离越远。
“放开我!放开我!”
花筱筱的哭喊回荡在大厅中,充满绝望和愤怒。然而,黑衣人毫无怜悯之意,冷漠地将她拖入门外的一辆黑车内。她的眼睛被蒙住,嘴巴被堵上,双手双脚被捆绑得死死的。
车内的黑暗让花筱筱的恐惧无限放大。
她的身体因挣扎而疲惫不堪,但心中的悲痛却像洪水般无法停歇。安胜灵倒下的那一幕不断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她的泪水止不住地滑落,心中涌动着无尽的自责和愤恨:为什么?为什么老天总是要这么残忍?每一次,当她以为自己可以拥有一点幸福时,命运却一次又一次地夺走她的亲人和爱人。
车外偶尔传来车辆呼啸而过的声音,但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辆车内的挣扎与哭泣。花筱筱试图扭动身子发出声音,希望能引起外界的注意,但她很快明白,这一切都是徒劳。
车子最终停下,黑衣人粗暴地将她拖下车。
脚步声在地面上回荡,她的耳边传来隐约的枪声,像是有人正在射击。那清脆的“砰砰”声让她的心脏也跟着剧烈跳动,每一声都像是在催促死亡的降临。
她被推到一个冰冷的墙柱上,绳索紧紧地将她捆住。片刻后,周围变得寂静,只剩下自己的急促呼吸声和心跳声在耳边回荡。
黑暗中,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阚文清的声音!
花筱筱想要大喊他的名字,但嘴巴被堵住,发出的声音模糊不清。她想告诉他,她在这里,让他救她。然而,当听到阚文清亲手杀死匡孝辙的消息时,她的心骤然一沉,彻底陷入绝望。
“他真的变了。”
花筱筱的泪水再度涌出,内心苦涩而痛楚。她无力地倚靠着柱子,任由泪水滑落,心里默默地念着:胜灵,对不起……阚爷,他已经不是从前的阚爷了……
阚文渊缓缓吸了一口烟,烟雾在他指间缭绕,目光冷冷地注视着阚文清。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怎么了?铭城,手抖得这么厉害?如果你真做不到,为父倒是可以帮你一把。不过,那样的话,这一关可就不算你过了,因为那不是你真心实意的选择。”
阚文清的身体微微颤抖,眼神里交织着愤怒与痛苦。他怎么也没想到,阚文渊竟然会抓住筱筱,而安胜灵……她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也遭遇了不测?一时间,无数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翻涌,他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眼眶泛红,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猛兽。
他深吸一口气,颤巍巍地走到桌子前,拿起一把手枪,装填子弹。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巨石碾过他的心头,沉重得难以喘息。阚文清抬起手,死死咬住牙关,猛然将枪口对准阚文渊,低吼道:“阚文渊,我要杀了你!”
这一变故瞬间让气氛剑拔弩张。几乎是在同时,河金元和姜明徽拔枪瞄准了阚文清,而站在花筱筱身后的黑衣人也毫不犹豫地将枪口顶在她的太阳穴上。
花筱筱虽然被制住,但她并未感到彻底的绝望。她抬起泪眼看向阚文清声音传来的方向,竟隐隐从中听到了一丝熟悉的坚定。这一刻,她的心里泛起了久违的安慰:阚爷,他没有变!他还是她记忆中的那个人。如果阚爷没有变,那么孝辙哥一定还活着,他们还有希望!
阚文清余光扫向花筱筱,见她处境危险,他的怒火烧得更旺,但也更明白,自己稍有轻举妄动,局势便会彻底失控。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枪口、眼神、心跳,彼此交织,形成一场无声的对峙。
阚文渊将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懒散地靠在沙发上,语气带着嘲弄:“真是有趣,阚文清,陪你演这一出戏,还真是累啊。既然演得这么投入,我总得收点报酬吧?你说呢?”
阚文清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神带着警惕:“什么时候开始的?”
阚文渊嗤笑一声,缓缓起身,慢条斯理地说道:“什么时候?你觉得你那点小心思能瞒得过我?别忘了,我是你父亲,你那点拙劣的伎俩,在我眼里不过是小丑把戏。”他目光微冷,语气中带着讽刺,“匡孝辙现在就在你身边吧?怎么,躲得这么深,不打算让他出来陪你这个堂弟切磋一下?躲在暗处算什么本事?”
阚文清眼神一凛,语气中透着怒意:“我说了,他死了!是我亲手杀的!”
阚文渊缓缓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他用额头轻轻顶住阚文清的枪口,挑衅地说道:“开枪啊,儿子!”
阚文清的手在颤抖,手指迟迟未能扣下扳机。他的眼神挣扎着,仿佛在和心中的矛盾进行激烈的搏斗。就在这时,阚文渊猛然挥出一拳,重重打在他的腹部。剧烈的疼痛让阚文清猝不及防地松开了手中的枪,身体软倒在地。
“真是个懦夫。”阚文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目光里满是轻蔑,“和你那死鬼哥哥一样,废物得让人恶心。”他抓起旁边一桶汽油,直接倾倒在阚文清的身上,刺鼻的气味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他将空桶随意扔到一边,拍了拍手,像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转身之际,阚文渊不耐烦地扭了扭肩膀,语气平淡而带着一丝厌倦:“看来老天还是眷顾我,阚家今后不需要什么继承人了。河金元,姜明徽,按照不死族的方式处理掉他。至于其他碍眼的家伙,清理干净,一个不留。”
河金元和姜明徽刚迈出脚步,准备动手时,阚文清突然抬起头,目光如刀般刺向阚文渊的背影。他声音嘶哑却充满怒意地喊道:“在我死之前,告诉我真相!哥哥……他也是被你杀死的,对吗?”
阚文渊的脚步未曾停顿,甚至没有回头,只是淡漠地吐出一句:“连一个区区大臣都下不了手的人,根本不配做阚氏家族的长子。是啊,他的无能,最后还不是得由我来收拾残局?不过,你也不必太伤心了,放心吧,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了。”他话音未落,手指便按下了电梯按钮,面色冷峻得像块寒冰。
就在这一瞬间,突如其来的一声枪响划破了死寂。子弹精准地击中了站在花筱筱旁边的黑衣人的头部,鲜血喷涌,尸体直直倒下。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所有人的动作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硬生生打断,而阚文清却早已被愤怒和仇恨吞噬,他的眼里只有阚文渊的身影。他像猛虎一般扑了过去,朝着阚文渊冲刺。
河金元和姜明徽面露惊疑,试图反应过来阻止他。然而,就在他们略显慌乱的瞬间,又是两声低沉的枪响。血雾在空气中弥漫,他们的身躯在倒地前微微抽搐,而后脑袋被爆裂的弹孔取代,倒下时竟连一句遗言都未留下。
花筱筱怔在原地,耳边充斥着玻璃碎裂的清脆声音,尖叫混杂着射击声让她一度无法辨别现实。然后,所有的喧嚣骤然归于死寂。她的心跳急促得如擂鼓一般。忽然,她感到眼罩被轻轻摘下,熟悉的空气和光线扑面而来。她缓缓睁开眼,视线仍然有些模糊,但眼前的身影让她难以置信——是安胜灵!腹部缠着绷带,肩上背着一把狙击枪,她的神情虽疲惫却坚定。
花筱筱几乎是扑倒在安胜灵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嘴里一遍遍喊着:“胜灵!胜灵!”泪水将安胜灵的肩膀打湿。
安胜灵轻轻抚摸着她的背,声音低柔却带着一丝歉意:“对不起,我来晚了。”
花筱筱连连摇头,睁着泪眼模糊地望向前方,忽然,她的目光落在破碎的电梯玻璃上,心中猛地一沉。“胜灵,阚爷……阚爷!”她喃喃低语着,声音中满是慌乱与不安。说完,她挣脱安胜灵的怀抱,踉踉跄跄地朝楼梯口跑去。
她一路奔跑,心如擂鼓,直到一楼大厅的出口处,眼前的一幕却让她的腿猛地一软,几乎摔倒在地。大火正在熊熊燃烧,空气中充斥着焦灼的气味。火焰吞噬了两具身影,其中一具被炙烤得焦黑的尸体无声地诉说着它的归宿。
花筱筱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她的眼泪打湿了脸颊,视线变得一片模糊。安胜灵也赶到她身边,目光死死地盯着那燃烧的尸体,仿佛无法相信眼前的现实。她仰头望向顶楼,脑海中浮现出阚文清在那一刻拼尽全力的样子。他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才会这样做的吧?
“孝辙哥……”花筱筱喃喃道,目光空洞,“你为什么不来保护他?”
等到火势逐渐平息,焦黑的残骸显露出来。花筱筱的手颤抖着,在那片废墟中找到了一枚金属徽章。徽章在火光下闪烁着铮亮的光泽,比之前的更加鲜艳,那上面两朵雕刻的仙人草栩栩如生,仿佛拥有生命。
她将徽章轻轻放回阚文清焦黑的手中,泪水再次涌出,低声呢喃:“阚爷……”此刻,警察和救护车的鸣笛声渐渐接近,人群涌入现场,周围的喧闹将她和阚文清隔离开来。
她站在那里,注视着阚文清的身影被一步步拉远,嘴唇微微颤抖,心中只剩一个声音在回荡:
下一次见面,又会是什么时候呢,阚爷?
我们会一直等你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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