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些粥吧,吃完了,我们再谈正事!”招呼了许敬宗,李治拿着勺子,搅了搅米粥,舀起一小勺放在嘴边吹了吹,感觉不那么烫了,方才轻抿了一口。许敬宗感到全身心的舒坦,也拿起小勺舀了一口…
过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两人用完了盅子里的米粥,从广袖中拿出各自的帛帕擦了擦嘴上的粥渍,结束了处理正事前的晚膳。
李治吩咐翠娘进来收拾了碗筷。
瞬了一眼翠娘离去的方向,许敬宗欣赏地颌首捻须,心下思之,这个翠娘,真非一般宫婢可比,定然是受了些许特殊的调教!嗯,猜都能猜得出,调教她的,一定就是眼前这位城府如海,心机缜密又谋略过人的晋王了!
李治开门见山地询问道:“延镞,朝廷以前对于公主的丧葬之礼,可有明确典章吗?”
许敬宗摇了摇头,思索良久后他说:“大王,晋阳公主是陛下的爱女,也是您的爱妹。不幸夭折,臣知道陛下和您一定很痛心。朝廷并无明确丧葬公主的礼仪制度,即使是过去的长乐公主薨逝,也是用列侯规格的葬礼。以臣之见,不如按公爵的葬礼规章来办晋阳公主的葬礼,以告慰公主的在天之灵,安慰陛下的丧女之痛。不知大王…”
李治抿唇一笑颔首。
他收敛了笑意道:“你倒想得不错!不过…”他话锋一转,就许敬宗的建议补充道:“你还是漏掉了最关键的一点,缺少了它,你是没有办法顺利办好葬礼的。礼法!大唐虽无先例,但秦汉总还是有的吧?秦汉时期,公主地位相当于列侯,食邑丰厚。嫡出公主位比诸侯王!是以,以寡人之见,办理晋阳公主的葬礼,可参比诸侯藩王规格!”
许敬宗欠身,双手交叠,平举齐眉而后额点手背地向李治深深拜下,由衷地赞佩道:“大王英明,如此甚好!”
起身,许敬宗又无不感慨地说道:“大王也是知道的。公主在世时常跟随陛下早朝廷议。廷议中,陛下难免会因心情不爽,情绪化地对大臣动怒,欲加以惩罚。晋阳公主总在此时劝慰陛下,好言好语地为受罚臣公说情,总能化解陛下的怒气,救下将要受罚的臣公。朝臣们都将她视为救星。她这一去,唉!对于用藩王葬礼的章法来安葬晋阳公主,想必,那些阁老宰相们都只有赞成,不会出言阻碍此事的!”
听了许敬宗的这番话,李治深深地叹了口气,他强行压抑着内心的悲痛,赞成地点了点头“嗯”了声儿。须臾,他忽然停下脚步沉声道:“延镞,公主的葬礼就交给你来主持了!包括寡人说得那番话,也属于你!是你提出的建议!寡人所言,你可明白?”
“臣是您的心腹!”许敬宗说道。
说实在的,不论是从个人需求上,还是从江山社稷大局考虑,许敬宗打心眼里希望大唐下一任太子,将来的皇帝是李治!
李治从榻榻米上站起身,一脸肃然地看着跪坐在席子上的许敬宗,果断道:“现在,您就履行你礼部尚书的职责吧!”
闻此,许敬宗即刻伸出双手,撑着案几的两端,从席子上站起身,跨步离开席位,退了几步后,交叠起深埋广袖下的双手,躬身深深地向李治作了个揖,底气十足地应了声:“诺”
此后的两天里,所有丧礼细节都由许敬宗一手操办。
李治整天除了扶棺痛哭,就是呆呆跪坐在妹妹灵堂前,默默垂泪。别的事一概不管不问,吊唁的亲贵们来了,他也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在这些皇亲国戚眼里,晋王没用到家了。陛下让他主持晋阳公主的葬礼,他却将事情推给了许敬宗,自己像个婆娘一样就知道哭!
参加葬礼的长孙无忌将此看在眼里,从心底为自己的眼力感到得意非常,晋王确实无能懦弱,以后控制起来还真是得心应手呢!
李治一见长孙无忌走进灵堂,想也不想猛地扑到他身上,抱着长孙无忌又是一阵嚎啕大哭,鼻涕眼泪摸了长孙无忌一身。他不停地哭喊着:“舅伯,舅伯,我该咋办啊,妹妹死了,我也不想活了!舅伯!”
长孙无忌拿着手帕,给他拭泪,一边劝道:“晋王节哀啊,舅伯知道你和兕子手足情深。可人死不能复生。臣恳求晋王千万节哀振作,不要因伤心而损坏了身体。”随之,他感叹道:“唉,陛下的这些儿子里,又有谁能像晋王这样,注重手足之情的啊!”
李治将头搁在他的肩窝处,嘴角向上略微一提,勾勒出一抹令人无法察觉的冷笑。这些日子的做戏,真是成效斐然啊!
晋阳公主李明达的“三七”过后,已是五月下旬。
长孙无忌忽然上表李世民,请他为李治提前举行加冠仪式。李治得知此事后,意味深长得一笑道:“原来,时机在这里静候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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