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水河谷那个尸山血海我们都闯出来了,还怕这个!”
“我会冲在最前头!给大家打开一个缺口!”
“赢则生,输则死!”
“胜者荣光,败者食埃!”
“如此而已!”
……
“余大人手书!”
深夜,数骑传令兵纵马闯入碾庄附庸兵中军大帐,呼喝声引得周边军卒纷纷侧目。碾庄这里天宇军与附庸军阵地犬牙交错,万余天宇军与近五万附庸兵在此对峙、纠缠了整整两天了。
除了刚开始那天的激烈攻防以来,两军便几乎陷入了零敲碎打的静坐战。
上官雄还是颇有些军事天分的,知道自己的兵弱,成建制对抗死路一条,所以干脆让大家变成了土夫子,干起了修墙挖沟的活。
用数量不少的麻袋,马马虎虎堆了好几道墙,以及相当数量土山,人为制造烂地与莫中清打烂仗。
上官雄打不过莫中清,莫中清也没办法短时间吃掉对方,当然莫中清想要带兵走上官雄也拦不住,之所以这么不尴不尬,还有别的原因。
因为莫中清突然发现自己突然没地方去了。
带兵回阳丘?那莫中道怎么办?溧水防线被前后夹击,还有活路吗?
带兵去溧水与莫中道汇合?倒也不是不行。
问题是上官雄可以跟过去啊,到时不也得分兵过来对付?这反而也让己方行动空间被压缩了,一点意义都没。
所以莫中清只能留下来跟上官雄死磕。
上官雄同样如此,有心带兵夹击溧水,却真怕行军途中被莫中清一把打崩。这两个就像彼此看不上眼的怨侣,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只能相互锁死。
“阿爹,你找我?”碾庄附庸兵中军帐中,上官雄的独子上官虹跺了跺脚,抖掉小腿上的尘土,他刚刚在前线视察,紧急接到父亲的召唤便急匆匆的赶回来。
“前面怎么样了?”短短几天,雄壮如骡马的上官雄竟然有佝偻之态。
“互相对攻了几场,半斤八两,都没取得过什么战果。大家心态估计都一样,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就等着溧水那边分出胜负呢。”上官虹吐槽了一句。
“爹。长明道长那边,应该跟余大人会师了吧?”
“是的,估摸着余大人下午就该到了,入夜前应该能安好营寨。”上官雄给儿子倒了一杯茶,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你觉得余大人什么时候能发起总攻?”
“爹,怕是稍作歇息就要开战了,绝对不会超过明天上午,甚至夜战都说不得。”
“为何?”上官雄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爹,咱们没多少军粮了,刚开始由于池震甲骑在,咱们没办法携带足够辎重行军,后来余大人虽然设伏重创池震部,但物资也不是那么一时半会能补的上来的。”
上官虹沉吟了一会,接着说:“而且,余大人来的太快了。”
“余大人来得快些不好吗?”上官雄似乎有些不解。
“爹,来的这么快,哪里顾得上本部大营辎重、兵马。所以,东边一定还有什么麻烦,余大人是带队轻装过来,没后勤的军队是不敢耽搁的。因此,余大人一定会尽快开战,一把压上,不然时间拖得久了,大军必然自散,不战而败。”
上官虹确实机敏过人,虽然没有多少情报,却一下子把局势分析的八九不离十。
“给你看这个。”上官雄欣慰的笑了笑,显然对儿子十分满意。
“我军将急攻莫中道,上官兄可根据情况自决,但务必牵制住莫中清部,以防……”
上官虹三行并两行看完手信,眉毛渐渐皱了起来。
“爹,情况怕不妙啊。”
“怎么说?”上官雄也跟着严肃起来。
“战场上主帅通信,怎么能用这种语气?要么命令咱们围死莫中清部,为溧水决战扫除后顾之忧;要么命令咱们不顾一切抛下碾庄,会攻莫中道部,打开溧水防线。请我们自决什么意思,这是主帅该说的话吗?”
“爹,余大人一直悍勇无双著称,这次决战怎么这么丧气?看来东边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上官虹心里有些发凉。
“是的,余大人不是这样的人,不会说出让我自决的话。”上官雄叹了口气。
大帐中空气顿时冷了下来,父子两相顾不语。
“爹,为今之计,咱们弃了碾庄吧?”沉默许久,上官虹艰难开口。
“放弃碾庄?我们是要逃跑吗?可能跑到哪里去?余大人那边要是崩了,咱们不过是晚死两天罢了。”上官雄摆摆手。
“不是的,爹。我带人逃跑,看看能不能引走莫中清,你挑选一批精锐,去溧水助阵吧。事情到了这个关头,咱们父子两个要不搏一搏,那是一点生路都没有了。”
“儿子,咱们一起逃了好不好?”
上官雄静静看着带有一丝哭音的独子,眼泪竟然流了下来。
“爹,世道艰难,命如蝼蚁,咱们父子富贵了这么多年,也值了,有什么好说的呢?你现在也是堂堂万军之主,一军都尉,怎么能说逃呢?这么多人跟着咱们,咱们得了权位,就要担起责任来。”
“再说了,咱们父子能往哪里逃呢?别人大不了换个东家,可咱们这些算是登台入阁的人,要么成就不世伟业,要么身死族灭,没有第二条路的。”上官虹跟着流泪。
“爹,现在就要开始准备,咱们入夜就动身。一定要比莫中清先一步到溧水,溧水局势可能就只差咱们这一点力量便能够翻转,耽误不得。”
上官虹双膝跪下,抱着上官雄的大腿,久久不起。
上官雄木然而立,一瞬间好像苍老了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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