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城内稍显动荡的局势,在双方仿佛心有灵犀的血腥杀戮下,似乎很快得以平息。

不过桑宁深居总管府不出,与坐镇镇守府的拓跋祁山如两头凶兽一般遥遥对峙,斧钺悬颈带来痉挛般的紧张感,让稍稍了解内情的人心惊胆战、惴惴不安。

桑宁如一个老谋深算的猎人,乱局中果断抓住了永安城安危这个筹码,用一根带刺的锁链,牢牢锁住了拓跋宗这头猛虎的咽喉。

猛虎要是挣扎的话,铁刺会深深扎入咽喉,马上就会死;不挣扎的话,铁链便会一点一点收紧,直至慢慢把它绞死。

通过各方一鳞半爪的讯息,桑宁敏锐并迅速察觉到了拓跋宗面临的生死危机。昨晚密会众人时,公然放出的即将起事消息,就是要敲山震虎。

宛如在棋盘上激烈对弈时,向对方的命门遥遥落下一子,然后把接下来的选择权交给拓跋宗,借机察其反应,后发制人。

拓跋宗不是需要时间撤退前线大军吗?

好,我给你时间,但是我要永安城所有附庸兵来换,拓跋宗换不换?

前线本部精锐重要,还是眼前这些附庸兵重要?

结果不言而喻,拓跋祁山选择了前线本部精锐,他也只能选择前线精锐。

今天的杀戮,其实就是双方心照不宣的交易。

桑宁现在起事胜算极小,永安城除了拓跋宗本部人马外,相当多的附庸兵还是听镇守府命令的。

拓跋宗作为主家,这些年的恩威并施、分化拉拢不是没有效果,一盘散沙的附庸兵大部分人绝不敢反抗。

可现在形势改变了,杀戮之下,最起码永安城的附庸兵,是绝不敢再相信拓跋宗分毫了。

以桑宁的手腕,让他们保持中立,甚至拉拢到自己的麾下绝不成问题。

加之拓跋宗前线危机逐渐为人所得知,不久后怕是敢直接兵锋相向了。

桑宁现在用不立刻起事造反,换取自身实力的壮大。

拓跋宗用永安城附庸兵控制权,换取撤兵时间。

这对拓跋宗来说是饮鸩止渴,但又是不得不做的选择。

不过,经此一事,套在拓跋宗这头猛虎脖子上的铁链更紧了。

拓跋宗附庸兵两大精华主体,半石山防线部分由余知行统领,定远城部分现在被桑宁拿捏。

维系拓跋宗不倒的支柱之一,附庸兵精锐们算是落在了外人手中。

就算拓跋宗有幸躲过这次灭门之灾,怕也是要元气大伤,摇摇欲坠了。

其实细细想来,当拓跋宗任命余知行为北营统帅,单独掌管半石山前线大部分附庸兵时,拓跋宗的这根支柱已经塌了。

余知行修为高绝,加之与普通士卒同甘共苦,对修行高手有惑必解,之前在附庸兵中就颇受敬重。

现在被任命为北营主帅,名实相符,统帅大军后必然尾大不掉。

倘若敌军退走,拓跋宗与余知行之间怕立刻就兵戎相见了。拓跋宗不敢、也不会让余知行一个人统领这么多附庸军;余知行也不敢随意放弃兵权,怕拓跋宗卸磨杀驴。

这是个囚徒困境的死结,两方不火并一场,事情是没办法解决的。

说来也是天不予拓跋。拓跋宗今日之衰,非人祸也,实属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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