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路

“秋雨一何碧,山色倚晴空。江南江北愁思,分付酒螺红”。此词乃宋代词人方岳所作,秋雨潇潇,山色青碧,一人辗转大江南北,千思万绪,藏尽心头,只有‘付之一醉’,才能‘为君解忧’。

一日,一樵夫上山拾柴,不幸被猛兽追袭,樵夫舍命向前狂奔,直到一洞口,不知为何,猛兽嗷嗷而退,那人这才得以幸免。

樵夫惊奇,转身而望。只见洞口极大,宽若干湖。从上俯视,洞高百余丈,一道紫气由里射出,直插云霄,更有白鹤起舞,犹如仙境。洞内山陵小丘,竹林飞瀑,鸟语花香,世间之美,应有尽有。

樵夫心道:“如此佳景,不去一游,岂不可惜?”于是他花费一天一夜,织了条长绳,便把绳一头绑在大树上,一头放入洞中。樵夫自己收拾一番,鼓足勇气,沿绳而下。

那人来到洞中,只见洞内碧竹绿柳,花香沁人。樵夫惊道:“奇怪,洞外万木凋零,秋意甚浓,怎这洞里百花齐放,截然相反呢?”他穿过一条小径,竹林的尽头便是一条十几尺宽的小路。

樵夫环顾四周,左前方不远处直挂一道瀑布,瀑布下方伫立一座凉亭,显然,这地方可算是避暑的佳地。右侧则是弯弯曲曲的小径,直至崖边。

樵夫沿着右侧小径向前直走,不过一时,小径竟被一块断崖封堵了去路,他停下脚步在断崖前仔细大量一番,自语道:“不对,这路看起来常有人走,怎到此就没了路。”

顿时,他恍然大悟,道:“这路便是通向崖里的!”

这时,他脑海中千头万绪,“什么乡里一寡妇上山拾柴,被野人调戏后失掉了一只臂膀;王老汉寻药遇到一个半人半兽的怪物,被吓得破了胆;隔壁老刘……”

一想至此,樵夫毛骨悚然,撒腿便跑,径直冲出竹林,攀上长绳,直到洞口,这才缓下身来。

于是,他撕下身上衣服弄成条带,在丛林中作了标记,心满意足地回家去了。

那人回到乡里,便把自己入洞的经历传给相邻。顿时,“入陵之道已知晓”的消息传遍江湖。

若言消息灵通者,实属丐帮。自从刘国利统一丐帮以来,江湖中丐帮的眼线遍布大江南北。丐帮大弟子林华昨夜得知“入陵之事”,便快马加鞭,从洞庭湖畔直奔益阳。

他刚下马,便气喘呼呼直冲丐帮府内。他到大堂,不见帮主踪影,问了几个弟兄,才知帮主正在东厢房歇息,不应打扰。

林华怒道:“我有要事禀报帮主,休要拦我!”便直向东厢房奔去。

穿过几道石门,经过一个花园,就是东厢房。房内寂静之极,隐约传女子的嬉笑声。林华想也不想,便冲了进去。

只见刘国利衣着不整,卧在床中,口中葡萄尚未咽下,两名女子赤裸半身倚于身旁。刘帮主见有人闯入,大声叱道:“混账东西!还不快滚出去!”

林华忙跪下拜道:“弟子有要事禀报帮主!”

刘国利缓缓起身,挥挥衣袖,两名女子扬起手绢,出了房门。刘帮主道:“何事?”

林华道:“昨日有人传闻,一樵夫不慎进入管竹陵。”

刘国利一惊,急道:“果真有此事?”

林华道:“江湖中已传沸沸扬扬,岂是空穴来风。”

刘国利起身,穿上衣袍,喜道:“若真如此,我丐帮统一江湖大计指日可待!”

“帮主,我这就将那樵夫擒来,明日一早便叫他带路,如何?”

“甚好!如今武夷派、青龙教等江湖门派对那秘笈虎视眈眈,倘若秘笈落入他人之手,我丐帮百年基业恐将毁于他人之手。事不宜迟,速去速回!”

林华拜退。他在堂中又叫了三个弟兄,前往湖边小镇。直至黄昏,才将樵夫带到丐帮。

今夜鹤顶堂灯火通明,盛气庄严。堂前大门数名守卫挺立其间,堂中二十余盆柴火熊熊燃烧,堂梁彩巾满挂。丐帮弟子手握长棍,排成两行,立于堂中两侧。

堂上一张虎皮镶嵌的木椅上坐着一名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木椅旁侧立一女子,浓抹装扮,甚是妖娆,正为中年男子揉肩捶背。

忽堂外有人传道:“大师兄回来了!”

刘国利急忙起身,向堂下走去,只见丐帮几名弟子走了进来,后面捆一汉子、一妇人和两孩童。林华向前拜道:“帮主!樵夫已带到,请帮主指示!”

刘国利绕那汉子身旁慢悠悠的观察一圈,厉声道:“没用的东西!还不快给壮士松绑!”

旁侧几名丐帮弟子手忙脚乱的将樵夫等人身上的绳索解开,那汉子本以为到了丐帮,轻则遭受几十大棍,重则可能丢了性命。

哪知刘国利确要放了自己,受宠若惊之感涌上心头。樵夫忙谢道:“多谢帮主不杀之恩!”

刘国利道:“刘某有失远迎,请仁兄见谅。”

樵夫道:“岂敢岂敢!在下一介草莽,今日得与帮主一见,三生有幸,不知帮主寻草民来有何贵干?”

刘国利道:“来!坐下说话。”刘帮主又叫人沏了茶,接着道:“今日请仁兄前来,刘某有一事相求。”

樵夫道:“何事?”

刘国利道:“仁兄明知故问,难道还要下在明说不成?”

樵夫道:“小子愚钝,还请帮主明示。”

刘国利道:“你可知入管竹陵之道?”

樵夫道:“什么陵?在下平日只知上山砍柴,哪知什么入陵之道呀!”

刘国利道:“看来仁兄是不想交刘某这个朋友了?”

樵夫道:“下在一介草民,不敢高攀。”

刘帮主面上一沉,冷冷的道:“仁兄,若你还这般固执,那……”他话未续完,只闻嗖一声响,立于樵夫身后一孩童应声而倒,一妇人惊叫道:“孩子!你没事吧?”

那孩童瘫坐于地,一枝竹签已插入其大腿,鲜血直流。孩童哭道:“母亲!好痛!好痛!”

妇人泣道:“你还不快告诉他!你想让我们母子命丧于此,是也不是?”

樵夫心急如焚,忙求道:“好!好!我知道在哪!求求刘帮主高抬贵手,放了他们吧!”

刘国利道:“刘某向来坚守信义,只要仁兄带我入陵,在下便放了贵夫人和公子,不过大事未成,还请几位在这丐帮静养几日。”

樵夫心知刘国利以自己妻儿做要挟,心乱如麻,急道:“明日我带你们入陵!望刘帮主守信!”

刘国利道:“一言为定!”

企者不立,跨者不行,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道家之理,众人皆知。

今夜,武夷山上雾气朦朦,一片死寂。天已三更,武夷弟子睡意正酣。后山崖上坐一人,以手抚膺,一声长叹。身后妇人道:“师兄,都三更了,怎还不进房歇息?”

那人道:“师妹啊,你看这武夷山如此秀美,却让我忧愁万分啊!武夷派百年基业恐怕要毁在我的手里了!”

妇人惊道:“哦?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道:“今来江湖传闻,有人进了管竹陵,这消息不免让人担忧。”

妇人道:“那是别人的事,与我们有何干系?武夷派在此山上立足,又不招惹谁,何人又来招惹我们?师兄多虑了。”她凝了神,又道:“倘若他人来犯,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百个我杀他一百个!”

张益贤至纳夫人甘氏以来,身心负担骤减。甘氏原名甘则离,其性情豪迈,精灵果断,处事颇有魄力,每遇抉择之时,常出奇计,化险为夷。

再而容貌静雅,一手“素玉剑法”名震江湖,江湖人士皆以“女侠”称呼。张益贤与甘氏本为同门师兄妹,两人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后来甘氏生得一男一女,男名曰“张略”,女名曰“雪菲”。

张益贤对甘氏深爱至极,常以“手中宝”为喻。

张益贤见夫人振振有词,笑道:“夫人女中豪杰,古有商妻妇好,隋有巾帼冼夫人,如今张夫人聚前人之智,取今人之美貌于一生,怎不叫张某人怜惜!”

张益贤一边口出美言,一边将甘氏拥入怀中。甘则离道:“都这把年纪,让人看见岂不害臊,回屋去。”

张益贤道:“夫人所言极是。”

甘则离道:“你我夫妻多年,师兄心中有梗,我岂能不知,你若放心不下,去那洞庭湖畔走一趟吧,也让你那宝贝女儿见见世面。”

张益贤长叹一声,凝视夫人道:“知我者夫人也,人生得一知己,死不足惜。”

甘则离嗤的一声,笑道:“少跟我来这套。”

张益贤道:“此事干系重大,事不宜迟,明一大早,咱就动身。”

甘则离道:“江湖险恶,此次前行,须叮嘱弟子不惹是非,以免败坏我武夷派名声。”

张益贤道:“师妹所言极是。”

言毕二人进房歇息去了。

次日,天色朦胧。丐帮弟子整装齐发,林华与樵夫在前开路,刘帮主随后。已行一日,人困马乏。

刘国利召樵夫前来问道:“益阳离洞庭湖畔只有几百里远,为何行走一日,仍未到达,莫非你起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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