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庄上抢收稻子,是个赶时间的活儿,往镇上卖鸡蛋的事儿,只能徐言其自己去了,不过经过上一次的教训,冯铁柱总算是老实了,与他常买鸡蛋的主顾也知道了他家汉子是当过募兵的主儿,渐渐的巷与巷间传了开来,没人再敢打徐言其的主意。
“这菘菜怎么卖的?”徐言其今儿背了竹篓,想打听打听菘菜的价钱,若是合适,就先买一筐回去。
冬日里没什么菜,全凭夏天多晒着干菜储着,再有就是秋季成熟的菘菜,家家户户每年都会备着些。
“小哥儿,菘菜两文一斤,你要多少?”摊位上的大娘热情的招呼着徐言其。
这时节镇上都是卖菘菜的,两文的价钱确实不贵,徐言其数出了二十个铜板,交到大娘手上:“我先要十斤的,回村里路远,多了背不动。”
“成。”大娘颠了颠铜板,拿起称置起了菘菜,“小哥儿,十一斤成不,这菘菜不好凑整。”
徐言其点头,又掏出了两枚铜板,把称好的菘菜放在了竹篓里,背着回了玉河村。
今儿买了菜,卖鸡蛋的铜板只剩下一百文,回到家里,徐言其照常先把铜板用棉线串好,仔细收了起来,才起身去灶房做饭。
与镇上做工相比,在庄上干活儿回来的晚些,不过每天能挣四十五个铜板,还管两顿饭倒也是不错。
直到太阳落山,赵云程才回了家,抢收稻谷是个累活,家里自己能干的活儿,徐言其尽量自己干,就想让他回来好好歇歇。
赵云程掀起盖在水缸上的竹帘,发现缸里的水竟是满的,不由向身后的徐言其问道:“其哥儿,水缸里的水是你挑满的?”
“是,我今儿就想试试自己能不能挑动,木桶里的水装的少些,我自己完全可以挑回家,不过是多来两趟的事儿,我做了你就能多歇歇。”徐言其一边拉着灶台旁的风箱,一边说道。
赵云程往木盆里舀了一瓢水洗了洗手,拿起布巾擦手道:“以后我来挑,挑几担水费不了多少时间,后山这边儿平日里没人过来,万一你半路摔着,连个求人的地方都没有。家里的活儿多着呢,你又要卖鸡蛋,又要缝棉衣,还要抽空出去打猪草,忙活儿一天下来比我都累。”
徐言其闻言笑笑,不再与他争活儿做:“行,我听你的。”
他们的日子渐渐又步入了正轨,而卖了田地的赵文德一家也在为不久之后的丁税发愁。
赵云宝搬家之前保证的好,但去了镇上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每日借着出去做工的名义,实际上去了赌坊,卖房卖地的银钱不出两个月被他败的精光。刘巧终于承受不住,丢下赵泽瑞跑了,谭钰不仅要带孙子,还要抽空出去给人家洗衣服挣点儿铜板,而赵文德一大把年纪,也要出去做工,勉强维持着家里的生计。
徐言其是卖鸡蛋时,无意中从人家的后门里,看到正卖力洗衣服的谭钰,他一开始以为自己看错了,定睛仔细一瞧才确定了下来,不禁摇头唏嘘。
回去后,徐言其将这事当做饭桌上的谈资同赵云程说了,没想到赵云程居然比他知道的还要早。
“有一次我在码头碰到过他,之后就没见过了。”赵云程说话时很平静,自从从李桂棠口中得知事情的真相后,他对赵文德夫妇已经没有了一点感情。
徐言其叹了一声:“怕是不乐意让你看到他们现在落魄的模样,才不去那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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