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方季白曾路过那间酒坊,当时便想讨口水喝,敲门问了才知道,这间酒坊已经有三四个月不开门了。

照蒋陈氏所说,蒋三至少是两天前刚喝过酒。

照这时节,小作坊的酒都是各家拿着碗罐来盛,没有密封,放上三四个月,早就变质发酸了,当夜的蒋三怎会喝到死?

想到这儿,方季白腾得一下站起来,直直看向棺材。

“我要再验!”

蒋陈氏几乎立刻跟着她站起来,尖利地问:“为何?”问完察觉出自己的失态,扯出不自然的笑问:“不是已经查出结果了吗,为什么还要验?”

方季白盯着她的眼睛,沉静地说:“那间酒坊,至少三个月不开张了。”

霍周也立刻反应过来,示意大力重新打开棺材盖,自己则钳制住蒋陈氏,逼视着她:“好好交代!”

蒋陈氏见自己已经败露,也不再装出贤良淑德的样子,狰狞着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没错,我撒谎了,可是你要我交代什么?”

霍周:“交代一下蒋三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怎么会知道!”蒋陈氏毫不退让的瞪回去,“他自己死了,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

霍周皱了下眉,不欲再浪费时间,看向已经被打开的棺材。

尸臭味重新弥漫整个茶馆,蒋三身上的乌青色更甚,显然是比傍晚时分更加腐败了。

方季白拿出棉布遮住下半张脸,用解剖刀重新划开蒋三的胸膛。

一刀下去,白花花的脂肪溢了出来,方季白边将脂肪仔细移到一边,边手下用力下划,很快刀尖便触及坚硬的东西。

那是人的肋,其下,则是人体能活下去最重要的东西,心脏。

方季白从包裹里拿出精钢制成的骨钳,将包裹在肋骨上的,已经开始腐坏的血肉轻轻分离,然后用骨钳夹住肋骨,手中猛一用力——

咔嚓几声,肋骨断裂,蒋三的心脏露了出来。

原本应该蓬勃跳动的心脏,如今像一团烂肉般静静躺在胸腔之中。

跟着师父以后,方季白见过的尸体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幼年在雪山上时常随母亲吃新鲜的鹿肉,现在自然是没有什么伤春悲秋的心情。

她换了把刀尖更小的解剖刀,顺着尚能辨别出的机理,割开了蒋三的心脏。

没有活性的,已经开始腐烂的心肌几乎无法对解剖刀造成任何阻力,可方季白还是感受到了来自刀尖的轻微阻力。

“咦?”

她拿过烛火照在尸体上,腐烂的心肌里闪着银白色的光。

那是一根绣花针。

方季白用镊子夹起来,放置在托盘上,头也不抬地问:

“蒋三身体里有针,你知情吗?”

蒋陈氏垂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再抬头时满脸的冷意:“不知。”

方季白撇了她一眼,没有言语,手下动作不停,很快从蒋三的心脏里拿出了第二根绣花针。

第三根,第四根,第五根......

天边泛白,已至凌晨。

方季白足足从蒋三的身体里拿出了五十四根绣花针。

沾着碎肉的针在桌上排成一排,如同枷锁一般绞杀了一个醉鬼的心脏。

“针由皮肤表面刺入,因着伤口细微,很快便能愈合。”方季白抬起蒋三的胳膊,指着那上面的一个难以辨别的红点。

霍周略微点头,示意方季白继续。

“即便如此,异物刺入身体也还是有痛感,所以要趁蒋三没有意识的时候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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