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身处人群之中,目光不由自主的随众看向中央的高台,其上供奉着一个木雕的神像,雕刻一名头带纱巾、怀抱婴儿的女性,面容慈爱,无声的慰藉着在场的人们。

一阵寒风涌入礼堂,大门被开启,一名身着华服、姿态优雅的丽人,在费尔南多管家的陪伴下缓步穿过走道,虔敬的走到神像身下。烛火照映着她的柔美面容,神色庄严,正是年轻母亲的模样,仿若神像来到世间,拯救苦难的人们。

众人起身问好:“布丽吉特夫人。”

管家郑重的宣布:“开始祷告”。随后大家跟着夫人的动作,双手交叉紧握,抵着下巴,轻声念诵祷文。

“圣母万福!天地之主,仁慈之母!吾等子孙,在此哀泣。吾等无辜,求您勿罪。吾等无助,求您垂怜。吾等无福,求您恩赐。吾等无家,求您看顾。圣母万福!天地之主,仁慈之母······”

祷告结束,夫人和管家即刻离开,随后厨娘带着仆人,提着食篮和汤罐开始分发餐食。热气在礼堂里弥漫,众人也恢复了生气,逐渐脱开拘谨,一边吃一边聊。

林白分到两片黑面包和一碗土豆肉沫汤,他学着旁人,将黑硬的面包用热汤泡软,吃一口,喝一口,味道远比不上前世的羊肉泡馍,却让林白饥饿的身体重获新生。

原来人只要有口吃的,再喝口热的,就会感到幸福,林白热泪盈眶,人生再没有什么比吃饱饭更重要的了。

“你是新来的吗?你怎么哭了呀?”一个小孩子问。

“你头发怎么是黑的,你是外乡人吗?”另一个小孩子接着问。

“别打扰他,他肯定想家了。”一个稍大点的孩子说。

林白埋头吃饭,默默听着周围人聊天,特别是身后成年人的对话。

“怎么又只有两片面包,夫人仓库里那么多粮食,也不让人吃饱。”

“有得吃就好了,这场战争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哼,新奥联邦真卑鄙,竟然趁着国王去世的时候突然袭击,那句话咋说来着。”

“礼不伐丧,一帮盗墓贼建立的国家哪懂得什么叫礼仪。”

“等马尔科姆伯爵大人组织好军队,肯定叫他们好看。”

“对,【暗夜守望】的骑士大人是无敌的!”

······

————

战争尚未摧毁人们的信念。

用餐过后,众人迈着轻松的步伐回屋睡觉。夫人要求男和女分居,大人和小孩分居,林白站在礼堂外的空地上,看着情侣夫妻借着夜色偷偷吻别,大人拉住跳脱的孩子反复叮咛,直到最后剩下自己一个人,看着夜空中的月亮,渺渺无垠,高居天中,似乎与家乡也没什么不同。

他想家么,但无人可想,一股更甚前世的寂寞包裹着他,直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你是迷路了吗?”

林白转身,果然是哈尔,只见他往衣服里掏了掏,最后纠结的把一片黑面包递给林白:“你还饿吧,我这里还有一片面包。”

自然是饿的,两片黑面包只够大人吃个7分饱,小孩刚好吃饱,而林白这具身体不知饿了多久,此刻仍旧渴求着食物。他不自觉的接过面包,又想到哈尔肯定也没吃饱,于是他把面包撕开,将一半还给了哈尔。

俩人在寂静的夜空下分食同一片面包,少了热汤,林白只能一点点撕咬咀嚼,当咽下最后一丝粉屑后,他下定决心的对哈尔说:“布莱克,以后我的名字就叫做布莱克。”

如果说上一世是空无一物的白,那么这一世就是漫无目的的黑。布莱克想起运维专员说过的话“人类的命运只能由自己决定。”无聊或精彩就看自己接下来怎么活,漆黑的前路只能由自己去摸索。

一股奇异的能量开始在布莱克身上发散,他感到自己的身心正在发生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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