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小小的脚印在雪地里延伸,深深的,承载着两个人的重量。

男孩时不时回头向林白介绍四周的风景,这里曾是农田,那里曾是集市,如今全成了废墟,男孩每天就和同伴在底下翻找,翻过一片片断壁残垣,挖出一块块断臂残肢,同伴们寻求生存的物资,男孩希望拯救残存的生命,林白是他连日来最大的收获。

可惜他的脑子好像砸坏了,什么都说不记得,男孩这般想也就这般问了:“我叫哈尔,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我不记得了。”林白顺势说道,其实是还没想好,这里看着像欧洲中世纪的乡村,男孩也长着棕发碧眼,原本的名字肯定是不能用了,但以后要叫什么,要如何生活?

冰冷的雪花刺得林白睁不开眼,他再没有一丝想过“精彩人生”的雄心,只剩下像远方地平线一般模糊的迷惘和忧惧。

“没事,没事,庄园里有好多人呢,肯定会有人认识你的。”哈尔奋力的大喊,想要驱走所有的风雪和不安,“战争很快就会过去的,一切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

去往庄园的路比哈尔口中的要远,林白惊叹于男孩的坚强,他明明瘦骨嶙峋,却始终背着他在风雪中翻山越岭,难道异世界的土著天生健壮又善良?

远处终于瞧见了庄园大门,三个猎人装扮的男人正在门口休整,手上提着弓箭,腰上挂着兔子、鹌鹑,其中一人还背着一只狍子,他们看见哈尔,或招手,或吹起了口哨。

“没人要的哈尔,你背上驮的是什么?”

“是吃的吗?是用的吗?不会又是死掉的尸体吧?”

“嗷呜~嗷呜~”

男孩沉默着没有回应,林白虚弱的吱了一声:“哈尔救了我,我还活着。”

猎人们堵住大门,围着哈尔和林白开始指手画脚。

“半死不活?那不是更加浪费粮食。”

“我看他长得像外乡人,说不定是新奥联邦的奸细。”

“真正的男人应该像我们一样,让大伙们吃上肉,而不是添麻烦。”

“嗷呜~嗷呜~”

嘲讽声不绝于耳,林白感到哈尔的身体正在颤抖,一路坚强的他几乎急得哭了:“夫人说过,越到困难的时候,越要互相帮助,你们快让开,我要带他去见费尔南多管家。”

林白的心有些刺痛,人类即使在异世界也是充满了多样性,他禁不住回击道:“你们作为大人,难道就只会欺负小孩子吗?”

猎人们闻言更加来劲,脸上露出逗弄小动物的愉悦,林白这才记起,一个10岁的小孩子在大人面前是多么的无力。

“够了,猎狗兄弟。”终于有人注意到大门的骚乱,一位衣着考究、头发灰白的老人出声制止了猎人们的拉扯,“夫人说过要接纳所有人,不然你们这些罪人的后代就该被赶回山里面去!”

猎人们瞬间沉寂,老人挥手斥退他们:“你们堵在门口是想炫耀猎物么,别忘了这片土地上的一切都是夫人的,还不快点去把东西交给厨娘!”

老人弯腰摸了摸哈尔的头发:“好孩子,把他给我看看。”说完轻巧的单手将林白抱入怀中,另一只手上下抓握林白的肢体,掌心若有似无的散发热流,颇似林白上辈子体验过的中医摸骨。

“费尔南多管家,他好像摔坏脑袋了,您给好好看看。”哈尔又恢复了元气,他踮起脚,伸出小手到处往林白身上摸摸。

“没事,没事,他跟你一样是个棒小伙。”老人哈哈大笑,哈尔也跟着松了口气,老人召来一位女仆,将林白嘱托给她,“给他喝碗热汤,再洗个澡,晚上带去礼堂一起用餐。”

此刻林白终于确定,他算是活下来了。他被女仆抱着往后厨走去,身后传来哈尔的大喊:“要乖乖洗澡哦,不能玩水。”

————

一盏由多个蜡烛组成的华丽吊灯散发着温暖的光线,但只够勉强照亮礼堂的中央,是为了节省烛火,又或者被战争的阴霾侵扰,四角仍旧昏暗。一群男女老少环坐在礼堂,小孩在前,成人在后,男在左,女在右,中间有个宽阔的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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