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在做完调查,看过陆爱荣的伤势,走访了群众之后,将张宇明拘留收监,最后因虐待家庭成员,故意伤害罪等被判两年有期徒刑。

就在所有人都劝陆爱荣离婚的时候,陆爱荣却做出了一个让陆家人都不理解的决定,她不但没有离婚,还要回去,等张宇明出来。陆老四两口子气的直接说你要不离婚就不要进我家门,陆爱荣直接跑到老七家住了下来,完全不听父母的劝告。

陆老七两口子也是不知道咋办了,一边是陆老四两口子嚷嚷着让老七将女儿赶出去,一边又心疼孩子。

陆老爷子把陆爱荣叫了过来:“娃呀,你看看你能在咱姓陆的里面找出一个像你男人那样的人吗?对你下那么狠的手。人都已经进去了,你还要等人家出来,你这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呀。你就能保证你男人出来以后变好吗?”

“我不知道呀,我就是不想离婚呀。”

“你是不是担心你娃变成没爸没妈的孩子?”

陆爱荣哭个不停:“我爸妈都不要我了,我不想我娃也变成没爸没妈的孩子。八爷,你们是不是也不管我了呀?”

“好娃哩,咱姓陆的都是一家人,不可能不管你的,都在为你想出路呢,你也不要怪你爸妈了。你要是实在还想跟那姓张的过,你就去,但是以后会发生啥事,谁也保证不了,要是那姓张的出来了还继续欺负你,你还回咱这来,姓陆的都是你的亲人。”

陆老爷子给陆爱荣吃了一颗定心丸,随后便回到了张家,因为还有孩子要管。

这事情就这样结束了,陆孝平是回来以后才知道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是很同情自己和这个姐姐的遭遇,但是也能理解姐姐做的决定,毕竟这个时代,离婚还是一件非常难为情的事情,再加上孩子,没有那么容易离婚的。

张宇明由于表现良好,一年半左右就出来了,后来在家跟媳妇和孩子好好的过日子了。只是,两口子再也没有来过陆家村,算是彻底和陆家村的人断绝了关系,其中的弯弯绕绕,估计是谁也说不清了。

这一年过年,周围几个村一起商量,要举行一场大型社火表演,到时候每个村都得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同台争艳。

从腊月二十三开始,一场规模空前的社火表演,在各个村子展开,今天你来我村,明天我就去你村。

每一个人都沉浸在过年的喜悦之中,每一个人都在努力的展示自家村子的风采,用力的,拼命的表演着......

这两年,大队学校的学生是越来越多,贺老师父女二人已经完全忙不过来了,多次向上级部门反映。于是上级部门给出一个解决方案。大队学校只收三到六年级,一到三年级的学生就在自己村子上学,校舍自己解决,老师上面会指派人员,条件是解决老师的吃住问题。

陆家村的队长是陆老二的二儿子,叫陆农星。这一天,陆农星在喇叭通知大家到村口的空地上开会,每家每户必须出一个能拿事的人来。

陆老七本来让陆孝平去参加,心想还能有多大的事,陆孝平此时正在看关于蔬菜种植的书,直接就拒绝了:“我不去,我又不拿事。”说完继续看书去了。陆老七无奈,背着手就去参加会议了。

等到大家都到齐之后,乌泱泱的一群人就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猜测开会的内容,蹲着的站着的,踢土的抽烟的,整个会场乌烟瘴气的。

陆农星找了几块砖头垫在脚下,清了清嗓子喊道:“大家安静一下,我说一个重大的事情。上面决定以后一到三年级的学生就在自己村子里上学了,自己解决教室和老师的吃住问题,今天就想跟大家商量一下,这个事情要咋办?”

“咋办,肯定是在队长家住,在队长家上课呀。”说话的是队长的亲弟弟陆农亮,引的大家也是哄堂大笑。

“你闭嘴,开会呢,不许胡说八道,让几个长辈给出出主意。”陆弄星可不惯着弟弟,随即看向几位前来参加会议的长辈,像是求救似得。“大伯,你要不先说几句?”

陆老大之前很少参加各种会议,今天刚好出来散心,碰上陆老七了,便被老七给拉了过来。

“这事也没有啥好商量的,上面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大家都有孩子要上学吧,就算是现在没有,以后总会有吧,所以我的建议就是,大家集资,盖上几间教室,顺便给来教书的老师盖上一个房子,不就行了。”陆老大能想到的办法就是集资了。

“大伯,你有退休金啊,我这一个个苦哈哈的种地的,一个年都过的惨兮兮的,哪有钱来集资建学校。”讲话的是老五的三儿子陆建光,老五一直和老大不对付,他的儿子自然也不会听老大的话。

但是陆建光的话还是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赞同,毕竟让大家出钱,可不是说说那么容易。

“老五,那你说说你们家的办法。”陆老大压根就不搭理一个后辈,直接点名老五出来回答。

“我没啥办法,大家都出钱我也没钱,我不管。”陆老五直接耍起了无赖,蹲在地上开始抽烟。

会场一时变的跟菜市场一样,叽叽喳喳的吵吵的不停。

“七爸,你看看你有啥办法没有?”陆农星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到陆老七身上。

“我也没有办法,要我说咱不如将大队学校给扩建一下,不就把问题给解决了吗?”陆老七把心里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刚开始上面也是这么说的,但是这几年娃们太多了,得建多少教室够用,一个村得出多少钱也没个说法,前两天到镇上开会的时候,就没有一个大队同意扩建学校的。最后镇上看不下去了,就让自己解决,镇上只负责一个村配一个老师,一分钱的拨款都没有。”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咋办?后面的娃娃们都不用上学了?”陆老七有些生气,自己是决不允许孩子们没学上的。

“这不就召集大家一起想办法呢吗,我头都快炸了,今年秋季要上学的娃更多,不赶紧想办法解决,娃们就真的没学上了。”

“那是这,前些年拆除的土地庙还在那闲着呢,就在土地庙上盖两间教室差不多就够咱们村的娃上学了。”陆老七突然想起已经荒废了多年的一个土地庙,面积也不小,正好可以建一个学校。

听完老七的话,有同意的有不同意的,甚至还有提出重修土地庙的。

陆农星本来也是想利用土地庙的,但是就害怕有人不愿意,就没敢提,现在有人提出来了,自然也没有任何顾忌了:“我觉得七爸说的对,那地方都荒了多少年了,不用白不用了,再说了,你们建学校都不掏钱,却要掏钱建个土地庙,你们出去看看,哪个村在建土地庙?还敢说出来这么不负责任的话。”

“还是按照民主投票表决的方式来决定吧。”陆老大给陆农星提醒了一下。

“对对对,咱还是举手表决,情况先说清楚,如果不同意用土地庙,那咱们就得在现有的耕地上建学校,至于在谁家地里,咱就抓阄决定。现在,同意改土地庙为学校的举手。”说完,陆农星第一个举起来手,紧跟着陆老七和陆老大也举了手。其他人在权衡利弊之后,也是纷纷的举起了手,毕竟谁也不想将自家的地分出去建学校。

“好,现在学校的问题解决了,到时候我会跟咱们会计计算一下建校的花费,以户为单位平摊,这个大家没有意见吧?”

“凭啥以钱为单位不以人为单位?”有人提出了异议。

“就按农星的提议就办了,再这样扯皮下去,啥时候是个头。给咱们的娃娃们建学校是一件上功德的事,都别有怨气,有钱就出钱,没钱了建校的时候出力,别传出去了让别村的人说咱姓陆的一家人还说着几十家的话。”陆老大有些生气,他实在是想不通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会越来越不团结了,自己的祖祖辈辈都是靠着团结一致,靠着都是一家人的理念,靠着都是一个先人才活到了现在。到自己这一辈的时候已经开始慢慢的分崩离析了,自己的几个亲弟弟有时候都对自己充满了怨气,嫌弃自己不给他们的孩子安排工作,可是谁又知道自己根本就没那个权利,自己三个儿子有两个都是种地,一个还是靠自己当兵走出去的。

到下一代更是越来越不把先人们放在心上了,以前的和和气气已经越来越少了,经常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经常有人到自己这里来告状,自己本来不想管呢,可是谁让自己是老大呢,各种调停劝说都用上,最后实在劝不了的自己就走了,留下一堆人继续吵,根本就不把自己这个大伯当回事。

自己苦思冥想了好多年,想着是时候给下一代排位了,下一代最大的是老二的孩子,都快四十了,自己这一代以后就是老字辈了,再不排怕是没有机会了,于是就想趁着今天基本上每家都有人在,将这个事情给办了。

陆老大走到陆农星跟前,面朝大家:“我也有个事情跟大家商量一下,按照咱们陆家先人留下的规矩,每一代都得排个十兄弟出来,目的就是要大家永远记住,大家的先人是一样的。本来早就应该给你们下一辈排了,一直耽误没有排起来。趁着今天每家都来人了,我就想把这个位给排了,省的我那一天没了,还没把这个事情给落实了。”

“大哥说的对,农有都快三十了,咱们这一代都要进入老字辈了,再不排实在是说不过去了。”说话的是陆老二,本来不想来的,但是看到人多,便来凑个热闹,谁知道刚好碰到老大说排位的事情,也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也同意,毕竟这是咱陆家村的传统,不能毁到咱这一代手里。”陆老七也表示了同意,其他几个来的同辈也都表示同意。

“哎呀,都是些啥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还传统呢,现在是新社会了,这种封建旧俗,早就应该不要了。”说话的是老八的三儿子。陆老八有三个儿子,大喜二喜和三喜,因为老八不怎么识字,三个儿子也是连小学都没上几天,兄弟三个算是陆家村最不团结的几个人了。

“三喜说的对,这都是你们上一辈辈的事了,现在房也分了,地也分了,各过各的多舒坦,现在排什么位呀,搞得人害怕的,好像刚分的地又要交上去一样。”老五的大儿子陆建军也是不同意什么排位,在他看来,排位这种事情就像是把分开的东西又给聚拢到一起一样。

有几个带头人说话,底下也是一堆人开始叽叽喳喳的争论个不停,有同意的,有不同意,还有开始算自己能排老几的。

“大伯,按排位来说,你老二都排第七了,我们这一代排十个的话,我兄弟两个都排不上了。再说了,你老二现在都是城里人了,排了有啥用?再说了,你咋保证我这一辈人都要在这种一辈子地?”说话的是陆老十的大儿子陆团结。

叫团结的人说出了最不团结的话,一席话将大多数处于中立位置的人,拉到了不愿意排位的一边。

陆老大突然感觉眼前有点发黑,就向后倒去,还好老七眼疾手快,一把将陆老大给抱住了,放在地上使劲的掐着人中,几个弟兄们围了过来,关切的喊着:“大哥,大哥。”

几个在场的后辈也围了过来,陆老七看到这几个不愿意排位也凑了过来,直接开口大骂:“都给我滚,我们弟兄们的事,轮不到你们这些没良心的管,不排就不排,都给我滚。”

陆老七生气了,生气的是陆家村的传统要丢了,生气的是陆家村可能不再是一家人了,生气的是以后姓陆要是再被人欺负了,再也不能聚到一起为家人出头了。

陆老大半天才缓过来,看了一眼老七,眼泪汪汪的说道:“老七,咱们下去了,咋向先人们交代呀?”

几个兄弟听到老大的话,也是纷纷落下泪来。

陆老七抹了一把眼泪,劝解道:“咋交代,是啥就是啥,就给先人们说人家现在的娃们不同意了,我们这些老家伙也不顶用了,说不上话了。”

几个兄弟将老大扶起来,老七还想送老大回家,老大摆了摆手:“农星还有个事没商量呢,你们继续,我就先回去了。”说完,独自拄着拐杖回家了。

这个十几岁就参加革命,大大小小的仗也打过上百次,甚至还参加过长征的老红军,就这样落寞的走着,以前为了革命差点丢了命,现在为了能把陆家人团结到一起,也是差点丢了命。

陆老大一边走,一边叹气,也只能是自己给自己宽心了:“算了,由他们去吧,我们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了呀。”

“七爸,你看现在咋办?我还有个事没说呢。”陆农星没想到现场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自己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说呢。

“你看现在这情况,适合说啥事?”陆老七直接没给好脸。

“我知道现在不合适,但是也得定下来呀,上边给咱们村派了一个老师,山东过来的,要让咱们村给盖个房落个户。你说这刚分房分地没几年,这可咋办呀?”陆农星很着急,这个老师的名额还是自己争取来的,要是自己不能解决落户的问题,这个老师怕是就要被别的村给抢走了。

“你有啥想法?”陆老七反过来问陆农星。

“我是想着给批一院宅基地,还是抓阄决定,谁抓到谁出地。”

“排个位都不愿意的事,你觉得会有人愿意出地吗?”

“那咋办呀,要是不给解决落户,这老师就要被别的村给抢走了呀。”

陆老七蹲下来,点燃烟袋锅子抽了起来,陆农星也跟着蹲了下来,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着陆老七的胳膊。

“那是这,我把我屋靠路那两间劈出来给老师住,我们一大家子挤到另外四间半截庄子里去,行了吧。”陆老七想前想后也没有想到合适的办法,就想到将自家的宅基地给劈出两间给老师住。

陆老七说的六间宽,其实是一个错误的说法,陆老七家的宅基地很奇怪,是一个南北方向L型的,从南边看是六间宽,其实只有靠近路边这两间是完整的,剩余的四间是从中间一分为二的,南边是陆老七家,北边是陆老八的三儿子。陆老七说的劈出两间宽的意思,就是将这靠近路边的两间给要来教书的老师,这样算下来的,陆老七算是将自家的宅基地分出去了一半。

“行行行,还是七爸深明大义啊。”陆农星看到问题解决,也是乐的合不拢嘴。

“别拍马屁,我跟你说,这宅基地是借给他们的,等以后你们想到解决办法了,还是要还回来的,知道不?”陆老七说完,起身回家了,他还得回家向家人解释自己来开了个会,少了一半的宅基地。

“那是肯定的。”这是陆农星的回答。

陆农星不可能一直当队长,况且没有白纸黑字的合约,一笔糊涂账就这样产生了。

山东来的老师姓张,算是陆家村第一个外姓人,后来也是在陆家村娶妻安家,还将老母亲从老家接了过来,这一处宅基也就名正言顺的变成了张老师的。陆老七只能是吃哑巴亏,自己本想借出去,没想到是送出去了,再也要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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