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冲循声追了数里,黑夜里方向莫辨,早已出了镇甸,行走在一片荒坡之上。
鼓乐声、吆喝声时隐时现,到后来消失无响,夜光下瞧见前方地上似躺着有人。上前看是那老道士,眼眶深陷,一双眸子为人摘去。一时尚未断气,口中低声喘息,似在竭力说着一句话:“是鬼,是鬼,不要去,不要去……”
少冲听了不寒而栗,正想着背他回去寻医,老道士突然坐了起来,十指戟张叉向少冲脖子。少冲吓了一跳,急忙闪开,老道士却似疯了一般,持剑向少冲乱刺乱舞。
少冲几乎为他刺中,和身滚下高坡,方才脱难,爬起来站起,远远见他持剑跟来,急忙夺命狂奔。心想他双目已盲,居然还能找到方向,他与自己无冤无仇,绝不可能刀剑相向,定是中了妖人邪术,敌我不分了。
少冲唬得不轻,隔了一会儿不见老道士追来,便大着胆子转了回去,见那老道士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少冲仍怕他有何异变,折了一根树枝上前挑了挑,老道士再无动静,身体却轻如皮囊,片刻之后仅剩下衣衫,身体已化为一滩血水。
少冲见他死得如此之惨,心中恻然,捧土将他埋了。心想他为妖人所害,自己秉承铁拐老遗志,以除暴安良为己任,当去寻那妖人,为老道士报仇。但老道士法术高强已然丧命,自己有何能耐,极可能如老道士所言,还没见着妖人便被吓得屁滚尿流。
但少冲生性好强,别人越是瞧不起他,他越是要做出惊人的事业。当下辨明方向,提起老道士的剑,快步向坡顶处行去。
拂晓时分终于找到一座山神庙,入得庙来,未遇一人,只见座上神像东倒西歪,或被削去脑袋,或被戳烂双眼,甚是可怖。只有正中一座白眉真人像,慈目善目,令人可亲。供桌上香烟未息,供着果脯、美酒之属,少冲饿得极了,如饕餮见了美食,尽皆果腹。
酒足饭饱,不觉倦意袭来,他便钻入供桌围幔之下卧地睡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鼓乐声震耳,有人高声呼喝:“拜天地呢!”跟着有人来拉少冲出去,只见殿内铺陈喜筵,一派鼓乐,两行花烛,地上红毡,桌上红布,十分欢乐。不知从哪里来的许多人,一个也不识,皆欢声谑语,向少冲不住的道贺。
又有人牵出新娘来与少冲拜堂,那新娘顶着红盖头,娉娉婷婷,莲步婀娜,仿佛苏小楼的模样,少冲喜不自胜,如牵线木偶由着众人摆布。
待送入洞房,众宾客散去之后,少冲与新娘并肩坐在锦床之上。罗帏之内,心中倒有些怀疑眼前是梦非真,但一切又如此真实,连自己心跳都听得一清二楚。眼前佳人呼吸可闻,香气扑鼻,脂香粉色,令人魂销,全然不似做梦。
纵然是梦,少冲也宁愿长梦不醒,当下便伸手去揭新娘的盖头,这一揭满心欢喜化作惊天恐惧,原来盖头之下竟然是一个骷髅头。
少冲激灵灵一个冷战,眼前景象隐于黑暗之中,仍然置身于供桌之下,才知适才做了一场大梦。
正在回味梦中美事,忽听得外面有人说话,又隐有喜乐之声,疑心还在梦中,再仔细谛听,有几个女子的哭泣之声。有人道:“好教列位娘子知道,为夫师从刘海蟾修炼仙术,如今位列仙班,列位娘子跟着我有吃有喝,还能容颜不老,有何不好?”
少冲从桌幔缝隙觑去,殿上灯影闪耀不甚分明,觑见那说话之人穿着奇装异服,须发、眉毛尽白,看似年岁颇老,但面皮白嫩,长得尖嘴猴腮,妖气十足;殿下跪着三名女子,粉面含泪,蝉鬓歪斜,另有若干黑衣汉子,手持外五行奇形兵刃,当是妖人一伙,那三名女子也正是被掳来的良家妇女。这里是妖人的栖身之所,自己苦寻不着,无意中却找到了。
只听那妖人又道:“尔等也休想有人来救,要知我白仙台的法术登峰造极,已非凡人能敌,他们敢来便是自寻死路。那茅山道士如何,本仙多次饶他不死,居然自不量力,苦苦纠缠,昨夜已死于本仙‘移神大法’之下,连尸首都没有了。”
另有人道:“是啊,喜是一天,愁也是一天,列位小娘子何不忘了前情往事,承欢于仙师左右。莫要惹怒了仙师,只落得茅山道士一般的结局,便不好了。”
那三名女子一听,果然止了啼声,其中一人道:“仙师爱惜我等,自然是好,但我家人必会另请高人前来搭救。我等追随仙师,但仙师一死,我等哪有颜面再见丈夫儿女?”
那白仙台道:“看来列位娘子对为夫的仙术仍不放心,为夫便露一两手让尔等瞧瞧。”随即取出随手佩剑,仰面张嘴,剑身直插入喉,直没至护手,复又取出,竟若无事。
寻常街头卖艺之人也会吞剑之术,但所吞之剑为特制,剑身可伸缩,看似吞了剑身,实则剑身缩于剑柄之内。
但白仙台所吞之剑却非特制,不可伸缩,竟能吞入肚中,浑若无事。又见他跨步上墙,行走在墙壁之上。武林中有壁虎游墙的功夫,乃以肚腹吸附在墙壁之上爬行,又有飞檐走壁之术,乃以绝顶轻功,迅疾的身法沿壁飞走。而黄大师却不疾不缓,如履平地,最后走上房顶,倒挂檐上,鞋底倒似粘在了檐上一般。
三女惊为神人,张大嘴巴直是不敢相信。待白仙台飘身落地,已是忘了一切,唯有敬服而已。
白仙台笑着搀扶三女,忽然察觉生人之气,说道:“本仙早知供果佳酿为人偷食,没想到那人胆子恁大,居然未曾离去。”溜眼四顾,用鼻子这里嗅嗅,那里嗅嗅,渐渐走近供桌。
少冲倒真怕他发现自己,正寻思如何应付,却听外面有人来禀报:“老教主派人来了!”
话音刚落,便有数人直闯入殿来,其中一人道:“白部首,你到底是拥护老教主,还是王好贤那个贼子,就听你一句话。”
少冲听此人话音好熟,似乎哪里见过,但此时不敢再去偷觑。听白仙台道:“白某早就说过,闻香宫只有一个主人,那便是当今圣教主。尔等犯上作乱,可知何罪?”
来人立即和颜悦色,连连陪礼道:“实不相瞒,我等受圣教主差遣,带来黄金千两、美女十名慰劳白部首,只因老怪物越狱而出,来了四川,怕白部首受他唆摆,听命于他,故而适才试探一番,才知白部首果然忠心不贰。”命人抬上箱笼,打开尽是光灿灿的黄金,又有美姬十名,个个绝色,喜得白仙台眉开眼笑。
白仙台道:“卑职誓死效忠圣教主,天地为证,日月为鉴,那是不用说的。”
众人围坐一起饮酒,来人道:“假若老怪物以十倍的黄金美女拉笼你,你当如何?”
白仙台立即正色道:“上差以为卑职是何等样人?倘若圣教主还信不过在下,就请上差将黄金美女带回去,即日革了白某的职,做一个寻常教徒也行,千万别将我赶出教去,卑职愿终生为我教效劳。”
谈了一会儿话,来使起身告辞,白仙台也起身相送。待来使走后,白仙台回到殿上,揩了揩额头的汗水,自言道:“幸好我早派人打听了来使的底细,乃王好贤心腹之人,因此才大表忠心,否则此时焉有命在?”忽然想起那个不速之客尚未找到,当下悄无声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向供桌之下。
其出手之快,方位拿捏之准,可以说是手到擒来,少冲不及反抗,也无力反抗。
白仙台见他是个少年人,仪容邋遢,倒真似过路的乞丐,喝道:“哪来的小乞丐,不想活了,竟敢偷吃本仙供奉祖师的供品?还偷听本仙隐秘,本仙是非杀你不可了。”手提一掌正欲劈下,却觉丹田里空荡荡,一丝真气也提不出来。忽然前心一凉,一柄利剑从他前心透脸穿过,他双目圆瞪的瞧向握剑的人居然便是那个小乞丐,又是惊奇又是愤怒,但很快脱力倒地。
原来少冲被他一手擒住,当然不会坐以待毙,趁他举掌之际突然挣脱,持剑反身上刺,这一招平天下剑法玄妙无方,加上少冲内功过人,寻常剑客近身之际突然袭击也无法招架。但白仙台绝非一般高手,也不至于一剑致命,事起突然倒在其次,主因在于白仙台一时真气不继。
这时不但旁边人惊诧莫名,连少冲也不敢置信,仿佛仍置身梦境之中,都因此停顿了一会儿,白仙台的同伙才想起救人,各持兵刃冲了拢来。
少冲正自发愁,却见殿外冲来十数人,其中一人大声叫道:“白仙台违背闻香宫禁令,与官府交结,图谋不轨,现已伏法就诛,如有不服者视为同党,一律格杀勿论。”这十数人皆作白衣白巾打扮,正是此前来过的闻香宫使者。
一时间白仙台的同伙尽皆丢下兵器,退到一边。
少冲认出使者头目正是朝鲜相识的木太岁,上前叫道:“木大哥!”
木太岁向少冲看了许久,才道:“是你,少冲兄弟!”把他拉到一旁,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你师父铁拐老呢?”
少冲听他提起师父,鼻子一酸几欲掉泪,道:“师父他,……他让我去太行山见铲平帮的几位堂主。”看来铁拐老之死尚未传诸天下,少冲自己也宁愿相信师父尚在人世,不愿过多提及。
木太岁道:“可是让你带什么话?转交什么物事?”
少冲明白在将玄女赤玉箫交还铲平帮之前,绝不能泄与他人知晓,否则极易横生事端。当下道:“他们马大王困于苗疆,家师命我前去报讯,好让他们多派人手去营救。”
木太岁点头道:“原来如此!我此行正是奉老教主之命收服白仙台,哪知他是王好贤的死党,不肯归顺,兄弟不杀他,我也要杀他。”
那白仙台一时未死,听了这话惨然笑道:“原来你虽为王好贤心腹,实为白袍老怪卖命,我白仙台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然押错了宝,嘿嘿,你们在酒中下毒,就是想取我性命……”说完这话便气绝身亡了。
白仙台原以为木太岁系王好贤的心腹才大表忠心,倘若他肯相信木太岁为白袍老怪办事,转而向白袍老怪表忠心,不致落得如此下场。
木太岁命人看住白仙台的同党,其抓来的妇女也暂时看管,以免走漏风声。对少冲道:“你杀了白仙台,他的同党必不肯放过你,你不如留在我身边,待我稳住局面,将其同党一网打尽了,你才可能安全离开。明日举行新部首就任大典,你也跟去参加。”少冲见他一片好意,只好依从。
次日天未明木太岁带着少冲向山下赶去。少冲问他道:“去哪儿啊?”木太岁向他一阵摇头,示意他不可多言。
少冲知他们都是白莲教的教徒,行事隐秘,确实不该多问。
一行人行了半个时辰,遇到五六个汉子立在路边,木太岁向他们出示了一个小令牌,几个汉子一齐行莲花礼。
众人又向前行。此后每行四五里,都有几人盘查,过了三个岗哨,来到一座寺庙前。
起初庙门紧闭,待众人来到近处,门从里面打开,出来数名白衣人,与木太岁一行作礼毕,当中一人正是饭店中见过的短髭汉。
木太岁道:“刘副部首,小弟来迟一步。”
叫刘应选的短髭汉道:“人都到齐了,就等木爷。”
众人进到庙内。见大殿前挤满了人,却静悄悄的,只闻咳嗽声、呼吸声。木太岁将少冲安排在后殿禅房歇息,同洪众到大殿敬了香,并肩来到檐下,只听传头黄仙游高声道:“天清地明,白莲花开。闻圣教主之语,如饮醍醐;瞻圣教主之颜,如登极乐。今圣教主座下亲传弟子洪众朝圣归来,新任我部部首,并为我等传达教旨,我等皆沐浴洁身,洗耳恭听。回去之后,还须再三咀嚼领会,紧记在心。”他说罢请出一个黑面汉子。
那汉子病怏怏的模样,有气无力照本宣科地道:“我教自白莲老祖创教以来,向以除恶救世为宗旨。如今朝纲废驰,皇帝老儿昏庸无道,苍生劫难将至,圣教主应劫而生,领导咱们恢复人间净土。圣教主历经劫难,受一切苦,如今涅槃重生,莅临我四川境内,我等当洗心革面,痛改前非,甘为圣教主驱驰,以为圣教主献身为荣。”
众教徒齐声高呼道:“甘为圣教主驱驰,以为圣教主献身为荣!”
木太岁让众人静下声来,道:“还有一件事向诸位交待,闻香宫三令五申,本教教徒不得与以传教为名牟取私利,更不得蛊惑人心,妖言惑众。经查那白仙台滋扰民间、强抢民女,与永宁土司私相往来,图谋不轨,实是罪不可恕;本使此次奉赏善罚恶院之命前来,转达圣教主旨意,即日起革去其部首之职,解往闻香宫发落,昨夜变故突起,白仙台遭人刺杀,部首一职暂由洪众代替。至于凶手如何处置,还听诸位意见如何?”
白仙台的同伙中有人道:“白部首罪不至死,无论如何都是自家教友,岂能让人顺便杀了?凶手在哪里,咱们要杀了他为白部首报仇!”此言一出,便有许多人附和道:“对,杀了他!杀了他!”
便在此时,忽响起爆竹之声,众教徒正在惊异之际,有人叫道:“火牛来啦,快挡住!”
只见一头公牛角上插刀,背上一大捆柴薪燃得正旺,尾巴上不知为谁绑了一串鞭炮,逼得公牛没命价的向这边直冲过来。
众教徒吓得大呼小叫逃散,逃不及的当场便被火牛撞翻。
那火牛在院中一番横冲直撞,哀嗥数声后撞断大殿的顶梁柱,大殿轰然倒塌,把火牛压在下面。
过了许久,众人不见火牛的动静,才从四面聚拢而来。都道:“这火牛来得好生突兀,怕是有人故意而为。”
正纷扰间,有人要向洪众报事,找来找去不见人,叫道:“部首呢?谁见了洪部首了?”
众教徒闻声四处找寻,才从瓦砾堆中发现洪众的尸身,便都相互埋怨没有保护好部首。
木太岁此行原是收服白仙台,任命支持老教主的洪众为新部首,以为王森反攻闻香宫所用,不意变故突生,洪众先已丧命。他冷眼一扫,见一老者正欲离去,神色间颇为可疑,当即叫道:“那人是奸细,抓住他!”
那老者见人识出,大掌一挥,推倒数人,翻墙越户而去。
有人叫道:“我认出来了,他是铲平帮黑云堂的堂主舜伯耕。”
“他奶奶的铲平帮敢到太岁头上动土,抓住他活剥了祭旗!”
那老者正是舜伯耕。因铲平帮数年前与白莲教的洪众结下梁子,才定下此次杀他报仇的行动。少冲前番在街上遇到的一老一少农夫,老的便是他了,因少冲问语犯忌,少的才向他怒目而视。
舜伯耕逃出了山庙,不久与十来名同来接应的喽罗合会,向南奔了老远,转而向东,绕了一圈向北,数丈远处现出数间砖屋。他手下打个唿哨,砖屋中迎出数人,接着舜伯耕等人进去问道:“舜堂主,可是成功了?”
舜伯耕叫人到山下盯梢,才道:“洪贼已除,只是马大王的下落仍未探查到。咱们先不忙回太行山。”他见一名属下挟着个小乞丐,问他道:“吕汝才,你掳个小孩来作甚?”
那吕汝才便是漕帮的老四,后来漕帮并入铲平帮,他也归属于舜伯耕堂下。当下答道:“属下认得这小子,他是铁拐老的徒弟,与白莲教的跛李、木太岁关系也非同寻常,想必知道白莲教许多内情,便掳了来。”
舜伯耕道:“都说铁拐老得了咱帮的宝贝,武当派真机子出面主持公道,他竟然爽约缺席,后来传出他手中的玉箫乃赝品,也不知是真是假,如今被你掳到他的徒弟,正可着落到他身上问个一清二楚。”
少冲明知那木太岁拉拢自己不怀好意,但他既没发现自己手中拿的便是要找之物,索性不动声色的装糊涂。到了寺庙,不防木太岁在香中动了手脚,令他沉沉入睡,好将白仙台之死推到他身上,但怕得罪铁拐老,便假手于人,挑拨白仙台的同伙动手。哪知吕汝才要掳他来问话,无意中救了他一命。此时已然清醒,一用劲,绑在他身上的绳索立断。
吕汝才想不到眼前小叫化儿竟有如此高的功力,吓了一跳,退开几步,拿紧手中的镔铁棍。
众人都有些吃惊,刀剑出鞘,戒惕地看着少冲。
少冲问舜伯耕道:“老伯伯,你是他们的头儿是不是?这是马爷托我转交给你们铲平帮的。”说罢他从手中竹棍中抽出一支糊满泥的短棍,抹去棍上的泥,露出本来的朱红之色。
少冲在玉箫外糊了稀泥,又藏在竹棍之中,一路上别人都道是叫化子的打狗棍,怎想到这里藏着得之即得天下的玄女赤玉箫?
众人见少冲手中正是铲平帮镇帮之宝“玄女赤玉箫”,都是一喜。
舜伯耕接过玉箫,抚看再三,自言道:“确是我帮之物!”忽然向少冲跪下道:“马大王是怎么死的,还请少侠见告。”
他一跪下,铲平帮众喽罗也跟着跪下。慌得少冲扑通跪地道:“老伯伯,你快起来,你们都快起来,我受不起的。”
舜伯耕道:“箫在人在,箫亡人亡。马大王把箫托你转交,他必是无幸了。请少侠说出害死的凶手是谁,我帮上下感激不尽。”
少冲道:“你们起来再说。”待舜伯耕等人起身,他便把恶人谷见到有关马啸风的情状说了出来。
众喽罗听了都黯然神伤,平日受过大王恩惠的这时也忍不住抹泪,更有数人叫嚣着去铲平恶人谷老巢,抓住秦汉大卸八块。
舜伯耕毕竟老成持重,心想此事宜从长计议,待众人悲愤平息了,举起手中玉箫,说道:“咱铲平帮历来帮主传位,均以传帮信物为凭,新老帮主手手相传。马大王临危授命,把传帮信物交给这位少侠,心中自是有意传位于他,咱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少冲双手乱摆,道:“不是,不是,马前辈托的家师,家师又托我,不是手手相传。”
舜伯耕道:“马大王先传位于铁拐老,铁拐老又传位于少侠,皆是手手相传,合乎祖宗规矩。”
少冲心道:“说来说去,我这顶‘铲平大王’的帽子是摘不掉了?”
却听一年轻后生道:“舜堂主,我看此事未妥。咱们不能以他一面之辞就信了他,说不定这小子是恶人谷派来打入我帮的奸细,以打探玄女赤玉箫的秘密。帮主大位事关重大,须得从长计议。”此人是马啸风之子马林。
少冲闻言心中有气,道:“我说的都是真话,信不信也由得你们。箫我已带到,告辞!”说罢欲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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