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渔听在耳里,翻个白眼:“你切莫用你的眼光看问题,能给贵幸无比的杨氏送上厚礼,攀上交情,意味着前途无量,谁能不欢喜?”

钱唤宁出身陇西军中,是一名老卒,一根直肠子,对这些弯弯绕不明白,听在耳里,完全不能理解。

李渔只得再给他解释:“杨氏贵幸无比,能收下礼物,那是很给脸面了,回去可以吹嘘,我给杨氏送过礼。”

钱唤宁骂道:“这不就是犯贱么?一身贱骨头。”

李渔重重颔首,大为赞成:“这话很对。他们啊,就是贱,一身贱骨头。”

得到李渔赞同,钱唤宁心里高兴,睁大眼睛,打量起来,只见宣阳坊里四杨住处,有三处人山人海,官员们赶着马车,去往三府之地,到了就给人放进府里,收受礼物的就是这三人了,她们都是杨贵妃的亲姐姐。

另一处府邸冷清,没有人前去送礼。

偶尔有些人没眼力劲,赶着马车,带着厚礼去送,却给管事苦口婆心的劝走了。

“王子,我们去哪家?”钱唤宁看着杨贵妃三姐妹门庭若市,她们与圣人有染,很得圣宠,若是能给她们送礼的话,说不定真能救出李琰。

然而,她们三人都可以,钱唤宁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去见三姐妹中的哪一个。

李渔朝最冷清的一处府邸一指:“去那家。”

钱唤宁惊奇无比:“王子,这是杨国舅的底邸,他闭门读书,不预事,不干政,因而贤名远播,从不做收礼之事,你即使有稀世之珍,杨国舅也不会收。”

李渔信心十足:“我适才不是说了,我给杨国舅准备的礼物世间罕有,他必然会收下。”

钱唤宁很为难:“即使杨国舅收了,他一向不预事不干政,也不会参与此等事,送了等于没送,还不如去另外三家。”

李渔有些好笑:“杨国舅闭门读书自是不假,然,你可知他读的是什么书?”

钱唤宁颔首:“我听说,他什么书都读,圣贤之书,野史怪谈皆喜。”

李渔有些意外:“你竟然知道这种事情?”

钱唤宁傲然,挺起胸膛:“我知道得可多了。”

李渔不理睬他的自吹自摆:“那你知道他最喜读什么书?”

这事钱唤宁就不知道了,问道:“何书?”

李渔对杨国舅早就有所了解,因为这是杨氏中人,李渔要在盛唐有大作为,杨家是绕不过去的一座大山,必须要对其有所了解,道:“杨国舅最喜读《史记·田蚡列传》。”

钱唤宁不解:“杨国舅为何最喜《史记·田蚡列传》?”

李渔没有回答,一行人来到府前,一队顶盔贯甲的甲士,站在府前,个个昂头挺胸,威武雄壮,端的了得。

这些甲士,是圣人允准的,让杨銛“私第立戟”。

门口一个管事看见李渔一行到来,快步过来,拦在李渔马前,满脸堆笑,抱拳行礼:“好教这位贵客知道,国舅府不收礼,若你要送礼,可去他处。”

礼节周到,态度不错,与坊门口的家丁傲慢截然不同。

钱唤宁看在眼里,赞在心头,满眼的欣赏,杨国舅果然不愧是贤名在外。

李渔客客气气回礼:“好教管事得知,我是棣王府李渔,前来求见杨国舅,有一份稀世之珍送与国舅,烦请通禀。”

管事陪着笑脸,很是为难:“王子,您千万莫要为难我。”

李渔笑道:“你只管去通禀,告诉国舅,我的稀世之珍必合国舅心意。”

管事站着不动:“王子,你这不是在为难我么?国舅有言在先,谁若是通禀收礼之事,必要重罚。”

李渔拍拍胸脯:“你放心好了,国舅不会罚你,反而会夸你。”

管事依然站着不动。

李渔脸一肃:“我是堂堂皇孙,前来拜访国舅,你若是不通禀,国舅知道了,难道不会罚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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