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讲着古人名言句读的先生看到了窗口的二人,却未对二人的旁听表达出不满的表情,只是微微点头示意。
“这节课就讲到这里,你们回去后就不必再过多的学习了,只做简单的温习就好。”半炷香的时间过去,先生收起自己的物品,宣布这一日的教学结束,一众孩童一起站起身来向先生鞠躬,都是自顾自地收拾起自己的物品,走出小木屋后,才各自交谈,相伴回家,就像那位教书先生一样。
常胜齐与宁晓云一同行礼:“先生,打扰了,请多多包含。”
那先生作揖回礼,随后一拍常胜齐的肩膀:“常胜齐,是常胜齐吧,好久不见呀!”
“你是?”常胜齐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弄得有些懵,仔仔细细的端详了片刻,大笑道:“李悟庭,竟然是你!”
李悟庭双手一摊,向后退了一步,同样的笑容满面,全然没有刚才授课的庄严模样:“是我呀,怎么,我的变化是不小的吧,倒是你,样貌还是同以前那般,英武不凡,我可是听说了,你如今是静源国的宁远将军,正五品呀。”
“都是些身外物,没成想小时候最为调皮的李刺头,如今也成了他人的先生了,还记得那时顾先生最是拿你没办法。”常胜齐拍了拍李悟庭的肩头,使得这书生肩头一歪。
李悟庭回身锁起小木屋的门,边与常胜齐搭着话:“小时候嘛,我还往先生椅子上涂满泥巴呢。”
“先生那日站着讲了一天的仁德,也亏得是顾先生,让其他人来,一天不授半丁点的知识,也要找到幕后黑手。”常胜齐笑着回应。
李悟庭这才注意到站在常胜齐身旁的小个子宁晓云,经常胜齐介绍,书生才恭敬行礼,宁晓云连忙再回一礼,三人一同走在热闹集市上。
三人本就都是富贵人家,宁晓云不必多说,宁家大小姐,常胜齐虽不再是常家少爷,但长年于军中,自与他人不同,至于李先生,曾是乱世街上第一酒楼的少公子,与常家交好,这才让其与常胜齐成为幼时好友,只不过也受常家牵连,家道中落,如今只有李悟庭与其母弟三人相依为命。
三个气质脱俗的人一同走在市井坊间,在此人头攒动的闹市中,依旧会被人一眼看到,可谓鹤立鸡群且格格不入。
与三人一般格格不入的还有一个人,甚至在此人身边连人都没有,就好像他的身旁有刺一样,让人避而远之,恨不得不相见。
此人一袭黑衣,乌黑长发束于身后,有剑不佩剑,负剑于背,身形略有佝偻,却强迫自己挺拔行走,似有大山压于身上,无形的冷冽气息在其身侧,整个人如同一柄利剑,锋芒毕露。
常胜齐不自觉的流露出一身刀意,宁晓云猛的打了个哆嗦,寒意自后脊背一直窜到头顶,李悟庭的心脏突然就停止了跳动,只是一个呼吸时间,这才恢复正常,但脸色苍白。
周围的普通百姓都下意识远离了三个人,就像三人是冬日里的寒冷。
作为常年征战在杀场的将军,常胜齐感受到一股伶俐的剑意,冰寒刺骨。
宁晓云则凭借生活在随时会有生命危险的大家族中而养成的直觉。
李悟庭自小在有危险时心脏会骤停,这也是他能带着母亲与弟弟逃出生天的原因,也是他最大的秘密。
随着那如万年冰封的剑意越来越强大,三个人不约而同的看向远处走来的奇怪男子。常胜齐的刀意与那剑意也终于接触在一起,两种在武器中最具代表的极致杀戮性兵器间相互碰撞,强大的威势向两旁扩散,不少的路人不自觉的飘离地面,向旁边的摊位飞去,好在刀意剑意的主人有意识的将飞出去的人们平稳的放在地面,并未使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反而造就了一处不小的空间作为了二人的相见场地。
常胜齐缓缓收起自己的刀意,因为他认出了眼前的这个人,说来也奇怪,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里,他竟然见到了两位童年挚友,是的,那个用剑的高手也是常胜齐的好友,是常家的一个家奴,因为常家的老族长很早就发现了这个家奴的剑道天赋,于是就送出去学剑,躲过了一劫,他叫赵远林,是常胜齐的伴读小童。
赵远林同样收起剑意,淡淡的微笑从那张拒人千里之外的脸上流露出来,显得格外不协调,不过那种老友的亲切感却不曾为这一点的瑕疵而消减半点。
李悟庭也认出了这个童年玩伴,毕竟那张木头脸太令人印象深刻了,李先生当先走向前去,开口就是与他形像不同的打趣言语:“哎呀呀,呆瓜小赵也会在见到老朋支时露出甜美笑容呢。”
赵远林嘴角抽了抽,一巴掌就推开了眼前这令人讨厌的家伙:“一边去,不会说话就别硬说。”
“还是不经闹。”李悟庭任由赵远林推开,粗糙手掌上的温度从脸上传来,倒是让这个李先生心中一紧,这是经历什么才有此时的赵远林呀!
常胜齐迎着走来的朋友,用力在对方肩上一拍:“好小子,是大剑师了。”
宁晓云欠身行礼:“小女宁晓云,见过赵公子。”
宁晓云听常胜齐提过此人,是常胜齐为数不多还活着的朋友,便主动与之自我介绍。
赵远林也极为客气,并不像他的剑意一般冰冷,他在宁晓云行礼后也是赶忙回礼:“公子不敢当,宁小姐静源国第一美人的名号我早有听闻,今日得见,万分荣幸。”
李悟庭在宁赵两人商业互吹后又来插嘴道:“话说,赵大剑师,您怎么有空回来呀?”
常胜齐同样看向赵远林,随后赵远林便说明了他回来的原因。
原来是在当年他被送走后,常家便覆灭了,好在师父没有因此抛弃他,反而将一身本事都教给了当时才十五的少年,十年时间,他学会了师父的所有本事,在那高山上,与世隔绝,师门又没有经济来源,便以比武的方式决定徒弟们的去留。
艳阴高照,师兄弟们全部倒在了擂台之下,只有赵远林兴高釆烈地站在师父面前说:“师尊,我赢了!”
然而他等来的不是师父的赞许,而是一封别离信,与一句:“你我师徒缘尽,走吧!”
赵远林下了山,师门就被灭了门,师父是霸体三重天,他的头就挂在大门前,师娘全身赤裸,死在炼武场上,刚出生的小师弟被煮烂了,其他师兄弟的尸体从大门一直到后门再到后门山路上,大师兄被长矛从口中一直贯穿出来,就定在后门的小道上,只有一个小师妹逃了出来。
她是赵远林救下的,在师门东边的一个小村落里。那之后,小师妹就一直跟着他。她是大师兄的亲妹妹,她抱着师父的另一个儿子,师父的大儿子,才刚刚三岁,她只能救下这一个孩子了。
常胜齐又一次没能忍住他的刀意,好在宁晓云及时抓住了他的袖子。
赵远林是带师父的儿子和小师妹一起来参加犁梦舟会的,一个七岁的孩子,却天生神力,天生的经脉全通,只要有足够的真气,他便是十重天境,只不过现在体质过弱,就只是一个三重天。
四个人坐在酒楼的包间里,商量着见常尚齐的事。
宁晓云独自站在窗边,看着慢慢阴沉下的天空,是要下雨了,好在犁梦湖的地界里的天气与外界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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