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冤家路窄。
七爷铆足了劲要灭掉彪子,连续几个月下来,他功夫没少下,都被彪子躲过去了。此时此刻,他最不想招惹的人就是彪子,恰恰被彪子用双枪给逼住了。
老疙瘩没跟彪子动过手,他从七爷那里知道,面前这家伙枪法十分了得。他面带微笑,跳下马车,先向车棚里的七爷请示说:“咋办呀。”
车棚里的七爷没有反应,老疙瘩没主意了。
他怀里有枪,腰间还别了一把匕首,能把哪个家伙掏出来,都够彪子应付的。问题的关键,是他的手根本就没时间伸进怀里。
彪子手握两把枪,一把对准老疙瘩,另一把瞄向车棚,严阵以待,不管是老疙瘩,还是车棚里,稍有风吹草动,他就一梭子打出去了。
“把手举起来。”彪子向老疙瘩发出命令。
“老总,我有急事。”老疙瘩举起双手,慢慢向彪子靠近。
“站住。”彪子手搭在扳机上,枪口对准老疙瘩眉心,说话间就要开火了。
老疙瘩被彪子的枪逼住了。他笑在脸上,心里想着对策。
如果彪子真像七爷说的那样,他刚伸手掏家伙,脑袋准被打放屁。
不动手,这关咋过呀。
“我……是徐记镖局的。”老疙瘩清了清嗓子,给车上的七爷发信号。
用行话说,这就叫报号。
老疙瘩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能暴露身份,相信车棚里的七爷,肯定能听懂他的意思。
还没等彪子再询问,车棚里传来七爷的声音。
他说:“把特别通行证给老总看看。”
特别通行证!
彪子没听说还有特别通行证。
老疙瘩听了七爷的话,依旧笑在脸上,手指前胸,示意彪子来他身上掏通行证。
只要彪子的一只手伸进老疙瘩的怀里,老疙瘩就能在几秒钟内,一只手按住彪子握枪的手,另一只手掏出匕首,刺进彪子的心脏。
“拿出来。”彪子不但没往前迈步,反倒后退一步,用枪管示意老疙瘩掏出证件。
老疙瘩的把戏落空了。他心里嘀咕着,平时看七爷生龙活虎的,到了节骨眼上,也当起缩头乌龟了。
你倒是一个虎扑窜出来呀。
两把二十四响一起开火,肯定能把彪子打成筛子。
老疙瘩抱怨归抱怨,只得硬着头皮掏证件。
他隐约感到,彪子枪膛里的子弹,已经急不可耐,要穿透他的脑壳了。
他很专业,为避免不必要的误会,他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慢慢插进怀里,夹出通行证,递给彪子看。
“举起手,转过身去。”彪子这个命令,让车棚里的七爷也无从下手了。
七爷领教过彪子的枪法,只要他的枪管伸出车棚,彪子的枪就响了,他定死无疑。
当初他酒后拦截警车时,一个兄弟就是被彪子盲射打死的。
他更不敢像老疙瘩想的那样,一个虎扑冲出去,别说对手是彪子,换了另外一个人,也能一梭子把他打成筛子。
老疙瘩心里有一本账,能智取绝不放过机会,被逼到这份上了,人家说啥,他照做就是了。
老疙瘩高高举起双手,转过身去。
彪子一步上前,站在老疙瘩身后。一支枪仍对准车棚,另一只握枪的手,拿过老疙瘩夹在手指上的通行证。
他快速扫了一眼,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哎呀我操!
彪子顾不得多想,他把通行证送回老疙瘩手上,一支枪管顶住老疙瘩的后脑勺,让老疙瘩在前面走,他紧随其后,慢慢靠近车棚。
“转过身去。”彪子又一次下令,老疙瘩木偶一样转过身去,高举双手,背冲彪子。
彪子一只枪顶在老疙瘩的后背,另一只枪管,快速挑开车棚棉帘,枪口对准七爷。
如果七爷这会儿还穿着那件羊皮大衣,戴狗皮帽子,围巾缠脸,让彪子一眼认出,他就是拦截黄墨轩汽车的人。
彪子手里这把二十四响,肯定毫不犹豫一梭子打出去。
眼前的态势,彪子有点懵逼。
街边的路灯杆,高不过三米,白炽灯泡发出黄色光线。透过玻璃罩,照射出的光环不到二米远,再折射进车棚里,灰暗中只能看清人的轮廓。
彪子看见一个男人,穿了一件家常棉袄,怀里抱着一个人。
这个人身上盖了一件皮大衣,脖子和脸被围巾缠裹着,一个狗皮帽子把脑袋捂得严严实实。
他瞪大了眼睛,反复端详,也没看出车上的两个人,跟那天拦截他的人,有相像之处。
他枪管仍挑着棉帘,回头瞥了一眼老疙瘩穿的靰鞡鞋。
这玩意儿在东北太普遍了,不是只有圈胡子才能穿的。
“这么晚了,你们干啥去。”彪子发问了。
“我爹生病快死了,我送他回老家等死去。”七爷说话很用力。
他的两只手埋在围巾里,始终按着白老汉,一把匕首横在白老汉脖子上,谨防白老汉突然跳起来。
他只顾防备白老汉了,没想到彪子胆敢走过来,还挑开了棉帘,否则,他早把二十四响握在手中,只要彪子一挑棉帘,他一梭子就能让彪子变成筛子。
彪子也后悔了。
他应该带上郑涛,突遇这种事件,相互也好有个照应。弄到好处,先把这辆马车,连同车上的人,一起带回警察局去审问。
尽管彪子不能认定,这辆马车上的人,就是曾经袭击过他的圈胡子,但是,他有绝对把握,能从这几个人身上,查出一些他迫切需要的东西。
例如,这几个人匆匆赶路,是否与土谷家灭门案有关等。
彪子凭第六感,对七爷和老疙瘩产生质疑,他把注意力,集中在躺在七爷怀里的老者身上。
“你下来,我有话问你。”彪子一声令下,老者应声就要坐起来。
七爷手里的匕首稍一用力,老者就感到脖子凉飕飕,他不敢乱动了。
尽管这样,老者还是低声发出请求说:“老总让我下车。”
“眼看就要死的人了,还折腾他干啥。”七爷只当没听见老者的话,他对彪子说:“老总,人命关天呀。”
老疙瘩始终被彪子的枪瞄着,见彪子要让白老汉下车,他就知道,这个麻烦躲不过了。
他放下双手,一只手接触到腰间的枪,另一只手直接按在腰后的匕首上,彪子居然没有察觉。
老疙瘩做好了应变准备,他几秒钟内,就能抽出匕首飞出去。
老疙瘩马上就要动手了,彪子回头发现,老疙瘩的两只手都放下来了。
他反应相当快,快速抬起枪口,对准老疙瘩,身子慢慢向后退了几步。
马车棚的棉帘,“啪嗒”一下落下了。
车棚里的七爷,也拔出二十四响,“咔吧”一声子弹上膛,一场近距离的火拼就要开始了。
“别动!”彪子清晰地听到了子弹上膛声,他把防范重点落在车棚里。
他没敢再去挑棉帘,那样,就等于给七爷提供了主动出击的机会。
“没……没没……动。”老疙瘩见彪子要开枪了,又举起双手说:“老总,大家都不是外人,行个方便吧。”
种种迹象表明,这辆马车,以及车上的三个人,有重点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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