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特别能感受寂静。雨欣的脑袋一片混乱,自从接获妈妈逝世的消息开始,她就感觉自己的身躯像在漂浮着的不踏实,很多时候都是在用一种意识去控制自己的举动,心中自然萌生一把声音,告诉自己要稳住,要把事做好,要照顾好爸爸。也许,这就是“理智”最具体的呈现形态。

但,即使“理智”再努力上岗,雨欣总也会有数秒中的不真实感,然后又再感觉漂浮。而这种漂浮感,在夜里,在熟悉的屋子里,房间里,更为显著。

妈妈真的就这样死了?妈妈会去哪里?

最近歌手赵雷很火红的歌曲【我记得】,歌词说,“时空是个圆圈,直行或是转弯,我们最终都会相见。”妈妈是不是会在不久后的将来,以另一种形态,再与雨欣见面呢?

以往,雨欣觉得失眠最难熬,而今天,她却不想明天太快到来。不知,在主人房的爸爸,又是如何渡过这一晚。

清晨的微光终究还是透射进了房间。还没等闹钟钟响,雨欣就已梳洗完毕了。

下楼时,发现爸爸已经在客厅中等待雨欣。两人相视一眼,默契地准备出门。

抵达殡葬中心时,工作人员已在现场准备就绪,入殓师也在场等候了。雨欣被带入房内,替妈妈抹脸。望着那张犹如熟睡中的脸,雨欣的眼泪在眼眶中打滚。已躺在冰床一晚的妈妈,摸上去,脸上已没了熟悉的温度。

对上一次摸妈妈的脸,是替她拭去喜极而泣的眼泪,那是妈妈替雨欣能考获梦寐以求的科系与大学而高兴不已的时候。原来,已经那么久没再摸摸妈妈的脸了。

多么希望,此时的妈妈也能流出炙热的两行泪。

简单的仪式完毕后,雨欣被要求到外等候。步出时,看见爸爸静静地坐在一旁,眼神定格在外头的一棵树上。

“爸!”

雨欣爸爸回过神来,望向雨欣。

“入殓师说,他们会在妈妈化好妆后才叫我们进去看看。现在,我们有点时间,可以先去吃个早餐。那我们就步行到外面的餐馆吃一吃好吗?”

爸爸点了点头,站起身来随雨欣走向餐馆方向。

这两天,爸爸异常沉静,跟平日妈妈嘴里形容的“口沫横飞,胡言乱语”的爸爸,有了极大的反差。

爸爸跟妈妈相识于中学时期,两人都是彼此的初恋,从中学毕业到考入大学,再到应聘第一份工作、买的第一辆车、第一次出国公干、第一次因工作委屈落泪、获得公司颁发荣誉奖、购买房子、结婚、生娃等等人生的每一阶段的喜怒哀乐,两人都是彼此专属的行走录像机,不管是那一抹笑容或是那瞬间沮丧的脸,都印记在了对方的脑海里。

妈妈走了,也就相等于把这部分的记忆带走了。爸爸就像被掏空了一半一样,再也没有人告诉他,他在毕业那天,拿着一束太阳花,走向妈妈时的那个笑容、那个眼神是如何地帅气阳光了。妈妈的视角记忆,就像那天的雨滴那样,飘散了。

再次回到灵堂,妈妈也已上好了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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