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再。见

视线望入客厅，雨欣就看见妈妈安详地躺在大厅里。那个原是装满他们一家三口回忆的大厅，突然让人感觉冰冷。

雨欣的视线从妈妈的身躯，再慢慢地移向在妈妈身边坐著的爸爸，两人对了一眼，爸爸看起来异常冷静地向雨欣招了招手，要求雨欣快走向妈妈身边去。

雨欣跪在妈妈身旁，右手从妈妈的额头开始抚摸至后脑勺，心里轻轻唤了一声妈妈，眼泪就禁不住地大串大串地落下。

满眶的泪水，不仅仅让雨欣视线模糊，雨欣觉得她的听觉与思考能力也都随着妈妈的体温一并下降。

感觉时间过了很久，雨欣依然有种不知发生什么事，应该怎么办的感觉。

爸爸说，妈妈今日下午打电话给他，说心口闷痛，有点晕眩。爸爸就马上跟公司请了半天假，打算回家载妈妈去看医生，结果才打开了客厅大门，就看见妈妈倒在地上，上前搀扶时，发现妈妈已没了气息。

医护人员说是心脏病引发的猝死。

爸妈每年都有定期体检，为什么没发现妈妈有心脏病？

雨欣那不明所以的愤怒，再次在她心中燃烧。她很想找个人来责问，很想，很想有个追究到底的管道，让她可以替妈妈讨个说法。

妈妈走时，只有她一人在家，对于死神的突然袭击，她一定觉得很惊恐，她甚至在倒下的那一刻，也没有人接住她，而是直接打在僵硬冰冷的地板上，这临终的感觉，雨欣只要想象一下，就心痛无比。

那平日里温柔温婉，娇滴滴的妈妈，走时这么地突然，这么地孤寂，她一定很害怕。

雨欣很想抱着爸爸痛哭一番，但爸爸却一直表现冷静，而且特别少话，跟平日里那个幽默好玩的爸爸，完全是两个样子。

爸爸说，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们要好好地安顿妈妈，让妈妈安心。

雨欣对眼前的一切身心抗拒，无法适从，但她不得不故作坚强。她心里明白，家里就只有她一个女儿，她可是爸爸现在最强大的支撑力！

殡仪中心的工作人员在傍晚6时抵达家里，看着他们把妈妈抬起，雨欣再次泪奔。她知道，这一次，妈妈离开以后就再也不会在家里出现了。雨欣心中万般不舍，却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工作人员把妈妈带走。

心里的愤怒慢慢地被一种无力感取而代之。

天色渐暗，雨欣驾着爸爸的车，与爸爸一同尾随着殡仪中心的车子。这是雨欣第一次手握驾驶盘，载爸爸。以往她只有坐后座的份，别说司机位，就连副座，她也很少有机会坐上，她从来没想过，当轮到她来当爸爸的司机时，会是这样的情景。

而且，她竟然，没有机会载妈妈了。一次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