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医官便是一路狂奔体力不支也不敢有一丝怠慢。这床榻上躺着的可是太师府嫡出大小姐,若是出了什么事,甭说他官帽不保,他全家都得跟着受牵连。

骆医官上前跪着给冷清露搭脉,落樱见缝插针将冷清露的症状告知于他。不过一时便诊出问题:“回太师大人,回老夫人,大小姐之症乃是中毒。”

冷桓的心顿时一紧,遂道:“骆医官可知晓是何毒了?”

骆医官仔细分析了一番,起身道:“腹痛,呕吐,虚脱,倒像是水仙花毒。”

水仙花毒?

“骆医官,此毒可解?”冷桓追问道。

“太师大人放心,水仙花毒在大盛很常见。且大小姐中毒不深,想必不会有性命之忧,下官这就为大小姐解毒。”骆医官弯腰恭敬道。

“好,若骆医官有什么药材需要,可直接与我说,我一定竭尽全力配合。”冷桓当机立断。

“这药材嘛,倒还真有一样需要大人配合。”骆医官心中打鼓,虽说冷桓承诺了,但毕竟身份有别,他不敢和冷桓开条件,只是这药材特殊,一般人家买不起,他才跟冷桓开口。

“是何物?”

骆医官额前冷汗直冒,战战兢兢道:“水仙花毒如若不深,用牛乳便可解。可这牛乳不是寻常之物,价格极为昂贵,下官,下官……”

“从茂,立即带人去市面上寻新鲜牛乳。”冷桓发话。

骆医官一滞,没想到冷桓会答应,急忙补充:“一定要纯牛乳!不能兑水!”

从茂带着一行人匆匆走了,骆医官一时半会儿呆在这儿也不知做什么,坐也不是,跪也不是,只傻站着。

他一介草民入太医院为官,身后没有靠山,为此处处小心谨慎,生怕得罪人,治病用药也求稳求缓。

他深刻明白什么叫权势压人,只要他们想,没有什么做不到。

他只能将希望寄于从茂身上,盼着他早些买到牛乳,别耽误了病情。

“老爷!从管家回来了!”不多时门外有小厮来报。

骆医官一下子精神了起来。

从茂气喘吁吁进屋,已经顾不上累,将一大罐牛乳递与他看:“市面上最新鲜的牛乳,已经热过了,你看看能不能用。”

骆医官欣喜点头:“可以!可以!”言毕,急忙给冷清露灌下。

幸而冷清露中毒不深,即使中毒还是有意识,用了牛乳后症状缓解了不少。

这几个时辰骆医官一直在一旁陪同,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待见冷清露身子好了些,才告退,对冷桓道:“大小姐之毒需十二个时辰才可完全解毒,明日此时下官再来为大小姐诊脉。”

冷桓没有说话,这是默许了。骆医官朝他行了一礼后便抬脚走了。

此时冷清露精神已经好多了,脸上恢复了些许血色。冷老夫人见她如此又是哭又是笑,紧紧握着她的手,泪流不止。

“祖母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儿吗?”冷清露佯装调侃道。

“你还贫嘴呢?老身都快被你吓死了。”冷老夫人边哭边拿起帕子拭泪。

冷清露勉强浮出一个惨淡的微笑,冷老夫人看了既心疼又难受。

“你告诉祖母,好端端的怎么就中毒了?”冷老夫人追问道。

冷清露轻微地摇了摇头,看起来极为虚弱:“我也不知道,上午一直好好的,吃了那纺仙酥不过一个时辰,就变这样了,大抵是我太贪食了吧……”

冷老夫人听了又惊又怒,指着秋玉溪,斥道:“露儿同你有什么愁?什么怨?你要下花毒害她!”

冷老夫人对秋玉溪本身是有好感的,可事关冷清露就不一样了。

自己的亲孙女和一个没有血缘的外人,相信谁可想而知。

这几个时辰里秋玉溪一直担惊受怕,生怕牵扯到自己,可如今冷清露上下嘴皮子一动,便将这顶帽子扣在她头上。

冷清露金口玉牙,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不论她如何辩驳,都不会有人相信她的话。

秋玉溪内心咯噔一下,扑通一声跪下:“玉溪并未给大小姐下毒,求老夫人明查!还玉溪一个清白!”

冷老夫人一个眼风都没分给她。反观冷桓眼神晦暗,仿佛生了一层翳。

“老爷!求老爷明查啊!”见冷老夫人不做言语,秋玉溪只好侧身双手紧紧扯着冷桓的衣袖求情。

冷桓神色冷峻,任她紧紧拽着,面上却没有一丝起伏。

冷桓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影子被夕阳拉得颀长。常年身居高位的气势,无形之中给人以压迫。

秋玉溪忍不住抖了抖。

见冷桓不说话,冷清平耐不住了。

他本就年少轻狂,一腔热血,自己的妹妹被人下毒他心中自是不好受,更何况如今种种线索都指向秋玉溪,若是不判罪,冷清露今日所受的苦难又该怎么算?

“父亲,今日之事一看便知是秋玉溪给妹妹下毒,为何不将她捉拿归案?!”冷清平气愤不已。

“这里何时有你说话的份?!”冷桓呵斥道。

“父亲?!”冷清平不可置信。

冷桓在官场这么些年,一直伴君左右。虽不碰刑部之事,但不代表不通大盛律例。仅仅有人证是单单不够的,完全不足以定罪。

他并非是袒护秋玉溪,而是想待证据确凿将她直接定罪入狱。

冷清平才刚被冷桓痛骂,心下愤懑不平,忽的灵光一现,迫切道:“父亲,我院里还有她做的糕点,若我没记错的话,皓月堂内也有。只需将这些糕点一验便知,若是无毒,那确实是我们冤枉了她;可若是有毒,那她便是板上钉钉的杀人凶手!”

冷桓点了点头,一旁的从茂秒懂,立刻前去各院搜集证据。

秋玉溪急得焦头烂额:“妾身绝对没有给大小姐下毒!这纺仙酥的工艺妾身早已烂熟于心,绝对不会出错,除非有人故意污蔑我!”

“你的意思是,明仪故意陷害你?”冷清平勾唇冷笑,说话丝毫不留情面。

“我,我绝非此意……”秋玉溪吞吞吐吐的辩解。

这话落在冷清平耳朵里,似有千般意味。

不多时,从茂拎着一堆纺仙酥前来,向冷桓汇报:“老爷,府里所有的纺仙酥都在这儿了。而且,二小姐好似也中了毒……”言毕从茂有些嗫嚅。

“要不要也请大夫来给二小姐看看?”从茂提了一嘴。若是冷清霜真有性命之忧,他可不敢瞒报。

冷桓厌倦的皱了皱眉:“不必,取些牛乳给她灌下就是。”

“是。”从茂不敢再多言。

“平儿,将这些物证与秋玉溪一齐押到首府衙门。”冷桓平静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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