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镇魔塔,终于又成阿法斯号也!”
金看着眼前伫立的阿法斯号,心中不免兴奋,自资善大夫姚广孝找到他们,劳顿七年有余,事成之后朱棣赐予三人黄金百两,以安晚年,而李家身上的怪物因姚广孝之秘法也被驱逐,虽然可以在中原也过上富足的好日子,但金心里难免有些落寞,他们三人并无名分,也不知日后各自去往何处。
杨似乎看出金心中有些不舍多年的情谊,凑上前去问道:“老金,汝之后可有移居之京城打算?”
“京城?我可听说京城商贾众多,也不知万岁爷给这百两黄金,够不够我在那快活的!”
“不管你怎么想,我想带李妹去天津,李妹奔走半生,避人而活,总该去享受一下。”
“你且问过李妹子乎?”
“未曾,但我知之,她定是愿意的。”
“我倒是想回漠北,再看看祖先出生的地方,但如今这世道,只怕是难矣。”
“若是所思,则以行践,汝莫非忘了刑天所传之意能原理耶?”
二人对笑,金率先开口道:“如此你二人多加保重,待我回来,必去拜访。”
“嗯,我打算去天津开家食肆,要学会生活,总要从品尝美食开始。”
“确是如此。”
“若是归来大明,就来天津寻我二人罢。”
“一定。”
“老衲此番是否打扰到你二人了?”
姚广孝插入二人的对话,二人见姚广孝来,急忙回道未曾。
“我寻得日月星三奇之人,汝等好生教之,待他三人掌握之后,汇报与我,汝等便可离去。”
“资善大夫为我等谋得如此回报,我等自当全力以赴。”
姚广孝听罢,方想回复,便咳嗽起来,二人连忙招呼,生怕怠慢姚广孝,动静惊动了一旁的李,连忙将身旁的水袋拿来递与姚广孝。
姚广孝饮罢凉水,又咳嗽少时才开始运气:“老衲亦浪费汝三人八载春秋,请勿要怪罪老衲,还望卿等勉励授之。”
“我等定不负资善大夫所托!”
姚广孝伸出手来示意众人免礼,而后看向李:“小妮子,今后可活得自由些,若是担心,可问他二人可有愿意带上汝者,一共去也。”
杨随即问道:“李妹可愿意么?与我一同去天津?”
“我……”
李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杨又说道:“我等相聚此地七年有余,情谊深厚,自不会辜负了你,我不忍你再孤身一人,眼下时日尚早,妹妹可细细思之。”
姚广孝看出李内心挣扎,便出言道:“老衲见汝姐妹关系甚好,同去天津亦好有个照应,老衲以为此议甚善也。”
“容我再思之……”
李看着热情的杨,心里似乎有了答案,但还未踏过心中的坎。
“少师啊……”
纵使为姚广孝寻遍名医,姚广孝病重也不见得好转,朱棣在庆寿寺看着卧病在床的姚广孝,对他说道:“是朕不好,不该要你如此辛劳,朕有愧于汝啊……”
“陛下不必如此自责,生死有命,自有天定,倒是陛下杀孽太重,须要小心……”
“少师,汝且安心,待朕再为你找几个名医……”
不等朱棣说完,姚广孝将手放在朱棣手上:“陛下不必如此,陛下赐我金唾壶便已知足矣,此物可值不少银子也……”
“少师要卖便卖,少师若是想要银子朕便大开国库与你取来……朕,朕……”
看着逐渐虚弱还要打趣安慰自己的姚广孝,朱棣一时竟也忍不住抽泣起来,握紧了姚广孝方才放上的手。
姚广孝轻叹一声,谓朱棣道:“陛下……臣这一生,也未曾做过几件善事,有此下场并不奇怪,陛下是九五之尊,莫要被他人看到如此狼狈之模样……”
朱棣连忙应道:“嗯……朕知之,此间只吾二人,无人可以窥见……”
朱棣正伤心处,气短不顺,姚广孝趁机问道:“陛下……臣尝请陛下赦免浦洽……陛下当不可再为难他也……”
“朕不为难,少师且宽心,朕还等少师与我饮马塞北……还等少师为朕再征鞑靼出谋划策……”
“陛下……”
“朕在,少师请说。”
“陛下且暂缓北征……让大明百姓……让太子爷亦多歇息歇息罢……”
“善……朕先不打了,朕听你的……”
“陛下啊……臣有些乏了……”
“朕命你打起精神,打起精神来,朕还要与你煮酒对歌呢……朕还要……”
“陛下……”
“嗯……”
“陛下日后且要小心……我等送回镇魔塔之事务只怕还有余波……陛下当多加小心……”
“朕知道……朕知道……”
“陛下……当多加勤政……切记勤政……不要为臣这点小事荒废了政务,还有……陛下切记小心……”
“少师……少师?少师!少师啊!少师……”
永乐十六年,姚广孝病逝,终年八十四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次日朝上,朱棣未曾到场,反是圣旨降下:“少师病逝,朕命废朝二日以追思少师,以僧人礼葬……”
“这……”
朝堂上众人议论,朱瞻基看看圣旨,然后回头看了看自己的父亲,朱高炽也一脸的不可置信,四顾之下也看向了朱瞻基,父子二人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了想要表达的东西。
“陛下,太子、太孙求见。”
“告知他二人,即言朕不见。”
“陛下……”
“朕说不见就是不见。”
下人刚想再说,却发现一直胖手已经拦住自己。
侧身看去,朱高炽和朱瞻基依然自顾自的进来了,朱瞻基对其摇了摇头,下人心领神会:“既如此,告退。”
“去吧。”
朱高炽和朱瞻基父子在朱棣身后看着他,还有朱棣身旁一张又一张写废了的纸。
朱瞻基眼睛一撇,看向地上的文字,笔力不稳,多有涂改,但可以知道这是朱棣给姚广孝写的神道碑文。
不知多久,朱棣突然开口道:“看了这么久了,要是不嫌累的话,就来帮我写罢。”
此言一出,竟一时间吓到了朱高炽,朱高炽连连口吃不知要说什么,倒是朱瞻基这小子开口道:“爷爷,这资善大夫的神道碑若是我等来写,岂不掉了资善大夫的脸面,还须得爷爷亲自写下。”
“那你二人在这干嘛。”
“我……我……我……”
“你捋顺了舌头再说,连你儿子都不如。”
听罢,朱高炽连连深呼吸,不知是因为太过于肥胖导致慌张的时候呼吸不顺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数息过后方开始平稳:“我担心父皇的身子,故来看望父皇。”
“我无大碍,你二人要是无事就回去罢,否则我就要以刺客论处了。”
朱瞻基一看就知道朱棣一夜没睡,便回道:“我和父亲本是想来为爷爷想想该如何写碑,既然爷爷不许,那我二人就告退了。”
说罢,朱瞻基扯了扯父亲的衣角,朱高炽心领神会拱身作揖道:“儿臣就和犬子先回去也。”
退走不数步,朱棣便叫住二人:“你二人且慢,回来把地上的都捡起来,帮朕看看有何可改进之处,朕要去稍作歇息。”
“遵命。”
朕闻商宗得傅岩之叟以佐中兴,汉高用赤松之流以成大业。盖有命世之才者,必能建辅世之功。
其生也,学足以济时,仁足以泽物,谟谋足以匡国家。其殁也,声名洋溢流芳于后世,耿耿而不磨。盖天之生斯人,岂偶然哉!
始之隐约,所以善其身。中之达施,所以见诸用。终之清明,所以超其类。
凡若是者,惟太子少师姚广孝有焉。广孝,苏之长洲人。祖菊山,父妙心,皆积善,母费氏。广孝器宇恢弘,性怀冲澹。初学佛,名道衍。轨行峻严,人皆尊仰。潜心内典,得其阃奥。发挥激昂,广博敷畅,波澜老成,大振宗风。旁通于儒,至诸子百家之言,无不贯穿。故其文章闳丽,诗律高简,皆超绝尘俗。虽文人魁士,心服其能,每以为不及。
然蕴蓄至道,而人莫窥其底里。洪武十五年,僧宗泐举至京师。朕皇考太祖高皇帝一见异之,命住持庆寿寺,事朕藩邸。每进见论说,勤勤恳恳,无非有道之言。退察其所以,坚确有守,精纯无疵,朕益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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