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永忠和弟弟已在竹兴生活了1年多的时间,渐渐适应了这里的语言、饮食、气候、环境。他们喜欢吃米饭和带有甜味的发糕,透过炒菜的气味,可以判断这顿饭是吃笋干炖肉还是吃红烧鳝鱼。大叔、二叔时常会教他识字认数,玩积木游戏,久而久之,口音也有些许改变。两个孩子,就像两棵细嫩的竹笋,用根系吸收着沃土的营养和山泉的水分,不断向上伸展着躯干,长出翠绿的叶片。
有时,四爷爷会认真地说:“永忠,别回家了,就在这里上学吧,你长大肯定会有出息。”
姚永忠还不太清楚上学是怎么回事,朦朦胧胧感觉那还很遥远。
矿区沉浸在“抓革命,促生产”的火红年代,每个人随时面临命运的抉择。
姚励信、陆雅芬一起下班回到家中,穿着海魂衫的姚学军已等候多时,迎着两人说:“爸、妈,我想和你们商量件事。”
“噢,有什么重要的事?”
姚学军看了他们一眼,淡定地说:“学校动员上山下乡,我想报名参加。”
姚励信追问:“到哪个地方?”
“主要是W州地区南部农村。”
姚励信皱了下眉头:“那些地方我都去过,离这儿有五、六百里路呢,很偏僻的山区,山头一个接着一个,到处是密林,进村路九转十八弯,条件非常差,你吃得了那个苦吗?”
姚学军目光坚定地说:“我想到条件艰苦的地方接受锻炼。”
陆雅芬听了以后有些着急,劝说道:“学军,这样不好的呀,你马上就快高中毕业了,过个一年半载,让爸爸托战友给你找个好点儿的工作,不能去受那个苦啊,你再考虑考虑嘛。”
姚学军倔犟地回答:“我下定了决心,想在农村广阔天地干出一番事业,请爸妈理解支持!”
姚励信看着已经长大的学军,轻叹了一口气:“我们尊重你的意见,去报名吧。”
两周后,姚学军背着行囊和那把二胡,与家人辞行,最后来到永忠、剑忠身前,蹲下来抱了他们一下,然后拍着两人的小肩膀说:“你们两个小子,我走了,要听大人的话噢,长大要好好学习!”
在一家人的不舍与泪目中,用力招了招手,毅然转身穿过前来送别的人群,踏上贴满欢送标语的解放牌卡车,如同一只大雁跟随雁群飞向遥远的南方,渐行渐远。
学军叔走了以后,姚永忠感到生活好像少了点什么,到了周末再也没人带着自己去乡间野游,到了晚上再也听不到那清亮动听的琴声,心里老是空落落的。好在还有学农叔,放学后会抽出时间教自己看图说画,5岁多已经认识了不少字。
时间的年轮永无休止,一圈圈的重复着春夏秋冬。一天下午,家中忽然闯入一位陌生男子,不到四十岁的样子,上身穿着一件没有束腰的白衬衣、略微卷着袖子,下身穿着一条灰色长裤、一双半新的解放鞋,左手提着一个黄绿色的帆布包,右手提着几盒土特产。
看着风尘仆仆的不速之客和四爷爷热情打着招呼,正在客厅玩耍的姚永忠和弟弟对视了一下:“来人啦。”就扯着手,躲入了里屋。
“永忠、剑忠,看谁来了?”
姚励信把他们拉了出来,兄弟俩打量着来人没有什么反应。
“学庭,你看,才多长时间,这俩孩子连你都不认识了,快叫爸爸。”
兄弟俩愣了一下,却没有叫出口。
姚学庭看着两个儿子,把他们一把搂抱起来,用亲切的目光传递着久别相聚的激动和喜悦。永忠和剑忠此刻还不知道,爸爸这次来是要带他俩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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