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万田倒是看的很开,一点没有要生气的意思,反正他知道自家的日子过得也不差,开玩笑问:
“耀刚,你弟兄俩不是忙着打猎么,咋咧?枪也用不到了?还是说你俩本事大,已经用不到枪了?”
虽然嘴里不痛不痒地挖苦着,但看到他弟兄俩只扛了撅头,还是忍不住好奇。
赵万林也发现了,就算是去帮忙也用不到撅头啊,说是打猎,更用不到撅头。
那这俩家伙扛撅头干啥呢?
好奇之下,他扭头看了看赵耀刚放在地上的瓶子,可半天也没瞅出啥名堂来。
赵耀刚见他好奇巴拉的样子,又将瓶子撩到自己怀里去。
虽然是很自然的动作,却让赵万林感觉他是在故意提防自己,便更好奇了。
雨不知不觉就停了,乌云退去,又显出一番晴空万里的景致。
夕阳已经西坠,雨后的万物都格外清新,风也止了,大碾场上到处飘散着一股淡淡的泥土味儿。
不远处的小树林里,蛐蛐和蝈蝈们已经欢快地唱了起来,地院里叽叽喳喳,不时传来小孩的嬉闹声,几只母鸡打着“罩眼”前的咯咯声。
此刻开始,一切又都回归到了往常。
大多数人家都赶在了大雨降临前就抢完了麦子,极少数,甚至是几乎没有一户人家给雨水冲走。
赵万林家算是个例外,还比较奇特,简直是百年一遇。
这年代的人都是极其小心谨慎的,麦子比命还重要。
赵耀龙无心再开玩笑,肚子饿得呱呱叫,又饿又冷,喊了他弟耀刚一声,然后俩人就往地庄跑去了。
大脚踩在光滑平整的碾场上,一走一个坑,却没人再说什么,这家人其实横惯了,村子里的人大都是遇着了他们睁只眼闭只眼,得过且过,而能光明正大回怼的他们大都是狠人。
临走时,这家伙还不忘内涵赵万林一眼,一眼几乎就涵盖了一切的可能。
现场的人都看出来了,这俩死党,好的时候好得不得了,臭的时候比臭鸡蛋还臭。
尽管俩人一句话都没搭过,可一句顶一万句。
在老大一家的帮助下,剩下的几袋麦子也轻松弄到地院里了。
事实上无论是田美娥,还是赵万林都已经够小心了,可没想到还是遭殃了。
两口子这次也算是给大岭村人开了个先河,应验了人们口中的古老预言,也让老大一家人亲眼见识了麦子给雨水冲走的惨状。
一回到地院,赵万林两口子就忙着打理麦子,有的干了,有的没干,有的还淋了雨,总之无论是哪种的都得重新倒出来晾着,麦子里最忌讳的就是水分大,潮湿,大热天的,就这么捂里面,不出一天就要变霉,弄不好直接长出嫩芽来。
老爷子换了干衣服,仍然舍不得闲下来,见院子里深一处,浅一处,他又扛起铁锨忙着去铲。
一边囔囔,“狗日的们一个个走路都不长眼睛,硬要去新的地上踩,踩个坑儿就不管!”
这年代农村家家户户的院子都是黄泥土地,一遇到雨天就会泥泞不堪,一走一扑塌,所过之处都会留下深深的泥脚印。
刚刚这一大家子人回到地院里时,架子车轱辘,七八双大脚,直接将院子踩成了麻子脸。
很多地方,已经和了稀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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