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道里爬出来时,赵万林整个人都傻了。

天算不如人算,半路上火把就真的灭了,摸着黑漆漆的地道壁,他每走一步都感觉像是要掉进万丈深渊里一样。

多亏了小黑在,一路上,它拽着赵万林往回走。

直到看到地道口的亮光,赵万林这才松了口气。

走出地道,犹如重见天日。

看着头顶的大太阳,看着这真实的亮光,一时间赵万林竟激动的想哭,这种重见天日的感觉真一点都不输重生的感觉,还是跟自己小时候游阴子游到一半火灭了时的感觉一样。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就是在拿着命去换枪一样。

随之,信心陡然大增。

看了看小黑,此时也似乎有同样的感受,它目光温柔,神态祥和,看着远处的大山沟,久久的回味。

正要回去,想到地道口不能就这么开着,便又急急忙忙跑去,搬来大土块,将地道口封死,看不出任何痕迹,他才放心地离开了。

他知道,那个大坑内肯定还有不少宝贝,但也不至于立马现成就全部拿出来,来日方长,慢慢取就是。

回到柴窑,赵万林将小黑栓好,把袋子里的宝贝藏在柴堆里,然后灌了几瓶水,拿了些馒头,就火速往塬上冲去了。

找枪的过程中,耽搁了太多时间。

麦地里还有老婆孩子,还有跑来帮忙的父亲,自己不能让他们等太久。

来到碾场上时,大黄牛拉着辘轴已经将场碾完了,赵万田一家五口人正忙着摞麦秸垛。

他家有将近八亩小麦,靠近嵦边子已经摞了三个大的,都是长方形的,像三座草房子,其实用来烧炕的麦秸垛只要一个就够了,其余的主要用来喂养牲口。

在赵万林四兄弟之中,就老大赵万田家日子过得最好。

家里槛着两头牛,一公一母,年前还产了崽儿。

这年头,多一头牛都相当于多一个人了,一个人就是一个劳力。

只要有牛,家里所有农活儿就都会轻省很多,而且在这麦忙季节,牵着牛还能给人碾场赚外快。

碾一场麦,少则半小时,多则一个小时就能赚到五六块钱。

“万林,今儿该能收完么?”

赵万田站在摞得高高的麦秸垛上,笑着朝下面的赵万林打招呼。

他光着的上半身,已经被太阳晒成了腊肉色,半截身子陷进麦秸垛里。

杨宝珠和两个即将成年的闺女,用锸叉着地上的碎麦秸,不停往麦秸垛上抛,每一次都稳稳地把赵万田淹没在麦秸里。

赵万田往脚下踩一撮麦秆,俩肩膀一抖,剃光的脑袋就又露出来。

“看我四达这吊儿郎当的样子,他能收完我把赵字颠倒写。”

赵敬平打趣了一句,然后牵着大黄牛就急匆匆往李大强家的碾场上去了。

“大岭村人都忙着抢收,你四达忙的打猎着哩么!”杨宝珠忍不住也耍笑了一句。

把俩闺女惹逗笑个不停,拄着锸把,捂着肚子,笑得都双折子窝了下去。

面对大哥家人的耍笑,赵万林并未生气,他知道他们都只是单纯的耍笑,并无恶意。

当然了,前世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年年麦忙时节,就学着赵耀龙跑去打猎,结果猎没打到,还耽误了收麦。

当然这全都苦了老婆田美娥。

她要忙着抢收,还要拉扯俩娃,村子里的人,谁见着了不心疼?

赵万林附和着笑了两声,手脚麻利地卸下麦捆,就往郊里跑去了。

“完不了的话,叫你二哥来碾。”

已经走远了快两百米时,赵万林就听到这句话,他没在意,继续拉着车跑。

一路上,他发现地上的蚂蚁着慌了一样,毫无规律地爬来爬去,时不时会有一两个蜻蜓从脚下一闪而过。

根据自己打猎多年的经验判断,这种现象,预示着天将下大雨。

赵万林本能地加快了脚步。

来到麦地里时,赵满仓早已将剩下的麦子割了个光,正忙着捆麦腰子。

田美娥仍然马不停蹄地拾麦穗,她手脚麻利,但是零碎的麦穗都快拾一大捆了。

许是饿了,两个儿钻在麦捆摞成的小房子里避凉,一边揉着未干透的嫩麦,一掬一掬往嘴扣。

“来,阿达,你喝水。”赵万林将满满一瓶递给赵满仓。

赵满仓志气大,本不想接,可自己渴的实在难受,还是放下面子接了,拧开盖子一口气就喝完了。

打了个嗝,瞅了瞅天,对赵万林道:“你别看这天镜光光的,这种天最危险,雨说下就下。”

赵万林默默点头,又将带来的馍递给他父亲,他父亲犟的不接,便给放在麦捆上走开了。

走到田美娥身边,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停下来,主动拧开瓶盖,递给她道:“喝吧,美娥。”

“嗯。”田美娥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接过水战战兢兢地喝起来。

赵万林又给了她一个馍,说道:“美娥吃个馍,先垫个肚子,回去了再吃好的。”

田美娥没管他这突如其来的关心,爽性就接过了馍,看了看俩娃,一人手里攥着一个馍,忙着在吃,便才放心地吃了起来。

赵万林跟田美娥并排,很随意地坐了下来,嘴里咬着一根麦秆,像没见过人似的,盯着媳妇儿的侧脸看,直至把田美娥看的着了慌。

才笑着深情款款地说:“美娥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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