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晋总觉得祁长训像谁,但又想不起来。

就这么一个一见面就能用“漂亮”两个字来形容的男人,李晋总觉得怪怪的。

多一分则肥少一分则瘦,增一分则高减一分则矮,无论是样貌身材,肌肉线条,还是谈吐动作,目光神态,都那么恰到好处没有瑕疵,给人感觉不像是自然生长,而是根据需求定做出来的。

像谁呢?

对了,李晋觉得,他并不像某一个特定的人,而是像那个大家想象中的完美男人。

仅限外表!

“什么事?”祁长训很冷,和上次一样,不卑不亢。怎么说呢?任谁有这么完美的外表,也都会不自觉地产生优越感吧。

可就是这种优越感十足的态度,让李晋非常不爽,只要跟他在一起,哪怕他不说话,你都觉得他看不起你。

李晋心说:哪怕你讨厌我也行啊。

问题就在这儿,他眼里根本就没你,你连被他讨厌,都不配。

什么玩意儿,摆谱我可不能输!

“太子让我来的。”李晋习惯性地借着太子的名义把要绿矾油的事儿说了一遍,大大咧咧坐在椅子中间,假模假样地用太子撑腰做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可别人祁长训这孤傲,是由内而外的,李晋故作出来的姿态和他一比,就显得滑稽。

原本很担心薛问去杀崔瞳的事儿,祁长训也知道,可现在看来,他一个副使,似乎并不知情,连问都没问。

“原来是这小事,御察使随医僮去取便可。”祁长训听了李晋的来意,招呼下人端来了两杯热茶,用手一比,以茶水请了李晋和皮三儿二人。

你说他不尊重你吧,他叫下人给你上茶,你说他尊重你吧,他让你跟着下人去取。

作为一名堂堂执红卫,李晋上次来这太医院,那医监薛问都是毕恭毕敬,可你一个副使,竟让我一个拥有两枚武机印的武机局缉卫营从六品御察使大人“随医僮去取”,看不起谁呢?

“成!‘小校’皮三儿听令!”李晋不服气地端起茶盏,翘着二郎腿,心想我可不能让你一个破参事副使给杀了威风,“本御察使命你随祁‘副使’去取药,本官在这儿等你。”

要说李晋可真够坏的,一点儿亏都不吃。

你要是觉得祁长训叫你随医僮去取药,是驳了面子,你可以让皮三儿随医僮去取也就是了,再不济,你跟祁长训去取,也算官职对等。

可如果这么做,那李晋就不是李晋了,他偏要反将一军,让“小校”皮三儿随“副使”祁长训去取药,可真是一点仇都不带记的,当场就报了。

“也好。”祁长训并不介意,起身就带着皮三儿往里走去。

可就是这种无所吊谓的态度,反而更让李晋更觉得这人看不起自己,让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喂,我都不配让你介意一下吗?

算了,不和他一般见识。

李晋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就独自一人坐在这太医院会客的前厅,一口一口咂着热茶,还掏出从康老师那里抢来的蜜饯吃起来。得意洋洋,百无聊赖。反将一军的快感,让他完全忘了绿矾丝线断裂给他带来的麻烦。

正在此时,李晋眼睛一瞟,看到前厅的回廊里,闪过去一个人影,细细长长,看不清样貌,蹊跷的是,穿了一身儿极不合身也不合时的黑色常服。

“怎么这么熟悉?”李晋眉头一紧,随即大惊:“这是金水河边那个贼人!”

这人不是已经死了么?尸体正在武机局司卫营的殓房里,都躺了七八日了。怎么此刻会出现在这里?

李晋放下茶盏,揣回蜜饯,按住腰里的横刀,抬脚就追了上去。

李晋终归是把这太医院想的过于简单,他总认为薛问是薛问,太医院是太医院,殊不知,如今的太医院早已是危机四伏。

祁长训虽然不知道也不会想到太子居然敢不请奏梁王天子就私自杀了薛问,但自从昨日薛问离开太医院去了武机局至今未归,即使不死,也一定有隐情。

刚见李晋时,还吃不准来意,试探了几句,听李晋说是“太子让我来取药。”就知道其中必有问题。

武机局对太医院,接办公务,那都是有程序的。

太子上回让人来取绿矾油,是让主管装备医药的服备营来,业务专业对口,函接手续正常,可今天却让你两个缉卫营的人来取药,这便极为反常。

再者说,武机局要用珍稀药材,取了多少,经谁的手,那都有公文一一记录,这既是制度,也是礼仪。

哪有你李晋想当然地空着手冲进来,翘着二郎腿说:“掌柜,给我打二两绿矾油!”

你当这是酒馆呢?

你成天大大咧咧的是你的事儿,可你不守规矩,不代表别人也都不守规矩。

祁长训当即判断,李晋前来,太子并不知晓。

再加上这几日的事儿,李晋都极为碍事,不仅私自来查那男童尸体,更是杀死苏吉,逼走崔瞳,简直就是个烦人精。

可聪明如李晋,尚且失算,咱们可怜的“小校”皮三儿哪儿能知道这些事儿,老老实实地跟着祁长训往里走。

刚到监药房外的长廊,皮三儿就四肢瘫软,倒了下去,祁长训一只手一提,直接把他像拖小鸡一样拖入了监药房地下的一间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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