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岑夫子声色俱厉地训斥,姚小祝面颊烧热,耳根子熟红,羞愧难当。

诚然,他也答不上《人体灵脉行运基础的考题,但华夏文科生的dna不容许卷面上有空白,于是,姚小祝同学挥毫落笔,歌词台词火星词,满满当当,不留一丝空隙。

写的时候尽情潇洒,如今被当成了鬼画符,方才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面对。姚小祝深深垂下头,脚趾都快把地面抠穿了,也不敢抬头看岑夫子的脸色。

“听雨。”

岑疏亓怒气冲冲地扭头,黎姑站在廊道下冲着他挥手:“那位小友怎么回事?”

狭长眼尾抹了昳丽的胭脂,犹如点染了华蝶鳞片,扫过黎姑身旁的祁墨。不知为何,祁墨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顿了一下,随即听见公鸭嗓冷哼道:“你方才不是都看见了,这话应该我来问,她怎么回事?”

用“她”来指代,语气中可谓暧昧,于是祁墨知道,这大概又是一个原主相识的人。

怅然。

她眼神放空,不知道现在树下逮一只蚂蚁过来问,会不会也认识祁墨?

黎姑哑声,指尖灵力调动纸卷,飘到岑疏亓面前徐徐展开。看着上面龙腾虎跃的文字,岑疏亓陷入死寂,片刻后开口,语气中有些许犹疑:“这是……你的试卷?”

这回眼神直勾勾对准了祁墨。

祁墨点点头,心里更加悲怆地确定,果然是和原主相识的人。原主崇拜者众多,无论怎么推测,都应该是个独树于鸡群里的优秀学生,做不出文盲抄题这等行径。

穿越未半中道而崩殂,祁墨死于ooc。

岑疏亓眉眼一弯:“字还是这么丑啊。”

祁墨:“……”

“你师父那人,看上去落落穆穆的,实际就是个大老粗,除了教弟子修行,别的一概不管。”

岑疏亓碎碎念,听到这,祁墨想这不是很好吗?她就喜欢有分寸感的导师。

“我早告诫过他督促弟子练字,字是人的第三张脸,那家伙,哼,果然没听进去。”

黎姑:……重点是这个吗!

“此女考试态度散漫,纵容不得,”黎姑正色,幽幽道,“她和这位小友一起,三日后留堂重考,听雨,你看如何?”

“甚好甚好。”

岑疏亓点点头,转过去的时候又变了神色,臭着脸凶道:“好好考,听到没有?”

祁墨和姚小祝呐呐点头。

走出了庭院,身上仿佛有千斤重的担子卸下,姚小祝本性毕露,撑了个懒腰,扭头瞥一眼祁墨,便哼着歌往前走。

这狂放的态度,这不羁的姿态,祁墨心里一热,出声喊道:“这位道友!”

她趋步上前,姚小祝转头便对上一双亮得瘆人的双眸,手臂鸡皮疙瘩顿起,警惕道:“什么事?”

“没事,”祁墨上前一步,压抑住激动的语气,低声道,“就吃○○梅。”

“……”

那一瞬间,仿佛颜料砸颜料,川剧变洪涝,一张脸,在祁墨的眼中瞬息万变。

姚小祝的表情由白转绿,由绿转红,满目愕然,嘴唇颤抖,几乎已经丧失了语言功能:“你,你,你……”

两人距离执手相看泪眼就差个执手。祁墨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东西,迅速问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三年前。”

姚小祝也很激动:“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那部手机砸在我脸上,一睁眼,我就到了这个鬼地方!”

祁墨深以为然:“原来是前辈,失敬失敬——你刚刚说什么手机?”

“嗯,手机?”姚小祝顿住,看她一眼,深恶痛绝道,“以后再也不睡前看小说了!该死的手机害我终生,不仅让我变成个路人甲,还给我安排什么系统任务,该死,该死!”

祁墨:“……”

祁墨试探道:“呃,任务?”

“哦,想来咱俩任务估计也不一样,”姚小祝平了平心情,继续抱怨道,“其实要说,三年前我过得还好好的呢,咱们做路人甲的,能活着过完这辈子就很不错了,谁想自找麻烦,你说对不?”

祁墨点头如啄米。

“可是那变态系统,”提及此,姚小祝的口气顿时恶劣几分,“为了给未来向主角使绊子做准备,三年前就开始压榨我,每天布置修行任务,就是它!半年前逼我离家出走来这个鸟天天拉○的什么学院,又是修行又是交际,前几天还强制性地给我发布任务,我能做什么呀?头疼死啦。”

“你要做什么?”

“下毒,”他语气怅然,似乎真的为此苦恼,“可是,我和那主角无冤无仇,我甚至不认识他,干嘛要去害他呀?”

祁墨张口欲言,却顿住了。

毫无预兆的,心脏某处鼓动着跳了一下,她强行忽略横亘在心里的那股不适,佯装镇定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找人啊,找主角,对了,”姚小祝转向她,:“你认识祁墨吗?”

“……”

祁墨。

祁墨。

祁墨。

真该死啊。

主角竟是我自己。

她上下牙轻咬,粲然一笑:“不是很熟诶。”

“……也是,看你也不比我早,”姚小祝呆呆的,掏出唤灵盘,“那我们交换下密号吧,日后相互也好有个照应。”

正午的太阳喷吐着强烈的热量,路边的草丛上纤尘毕现,祁墨回过神时,姚小祝已经走远,她的手里还拿着唤灵盘的石片,指尖晒得发烫。

想起鹿穗说的烤鱼,祁墨抿嘴,怕是这会再赶过去,鱼都够转世重新投胎一回了。

补灵符即将消耗殆尽的那一刻,法阵中弹出来了新消息,来自鹿穗:

“呜呜呜对不起师姐!!我师父找我有急事,下次我请你,十顿,呸呸,二十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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