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爷这个住处,司机几乎是一天总要跑上一趟的。经过这几趟差事,公寓已经由原来空洞洞的样子,变得很温馨了。
杜景堂搬进来的时候很着急,连随身衣裳都没有。因此,苏傲雪以为他不会常来。结果只过了一个晚上,就听见他不断往宅里打电话。
第一天只是要应急的衣裳,第二天开始要惯用的器皿家私,第三天把搁置不用的衣料送来让苏傲雪挑着做衣裳……跟着就是贵重的文玩字画了,直到把客厅、卧室和书房都摆得满满当当。
看着客厅里刚送来的留声机和唱片,苏傲雪意识到,杜景堂是要在这里长久住家的。
屋子被填满了,心里一个缺口也被填上了。他至少会陪她一段日子,而不是用完就扔。但他没有把她带回正式的家,这让她联想到那日杜守晖说的话。像她这样的女人,哪怕只是和杜景堂的名字放在一处被人谈起,都是有伤杜家颜面的事……
由这番话又要想到杜景堂那些话,想着想着,刚填上的缺口似乎又有决堤的危险了。脑袋里唯有一个念头在打转——这不是长久的归宿,她要自立、要自立!
于是,拿出这两天的报纸,把边缝上的广告都看了一遍。凡有招工的,她都一一圈了出来。
她看得很认真,没留神杜景堂收拾完卧室,换了身干净衣裳又出来了。
他背着手站在她身后,看了一会儿,方问道:“这两天出去,都是在找工作吗?”
苏傲雪不提防他离得这样近,一紧张,双手把报纸一拢,弄得皱皱巴巴的。
杜景堂又提到那话了:“要不我帮你问问……”
苏傲雪慌忙地拒绝:“我,我……先自己试试看吧。”
现在形势紧张,报纸上天天在说日本侵略者有狼子野心,很快就要大举进攻华北了。许多消息灵通的人,早早地南下避难。在老百姓都认为国家前途危险的情势下,要谋事,哪怕只是很小的差事,也是很艰难的。托人介绍工作自然也平常,但苏傲雪不敢托杜景堂,她终究担忧他的玩心也许很快会转移。真到了那种时候,也许借他的力量得到的职位,自然是要被取消的。
要说托人,可靠放心的还是该走朱品慧那条路,可惜上回谈话的结果不愉快,苏傲雪暂时还不敢前去碰钉子。
杜景堂扯了扯,报纸被压得很紧,完全抽不动。他便依次把她两只手拿开,苏傲雪只得发窘地听他一行一行念出来。
“学堂教员,报馆校对……”他蹙着眉道,“这些工作没那么清闲呢,在工作之外恐怕没有余力写剧本。”
苏傲雪张了半天的嘴,低了头,重重地掐着自己的手指,讷讷然道:“我也未必是那块料……”
“怕吃闭门羹呀。”杜景堂猜中了她的心思,把报纸放了回去,没有继续纠缠找工作的问题。
见杜景堂又走开了,苏傲雪这才干了一身汗。她是真怕和他说话,她知道眼下这段不清不楚的关系里,自己应该居于卖乖讨好的位置,可她不甘心做这种事。所以,最好是尽量少和杜景堂说话。
然而,事情总是怕什么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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