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吊胃口的手腕,对江红梅这类妇人非常管用。
果然,她一副不肯错失良机的样子,急切地要求:“总之,让傲雪出来散散闷,心情好了下部作品也许会成功呢。我要单独下她一封帖子,绝不能让她推辞!”说完,便扭着腰去写了新帖子。
有好事者要搭台看他们唱戏,这出戏要能唱起来,找钱的路子不就有了嘛。
打定了主意,李海存上前对门房里听差略拱一拱手。跟着下巴仰高,神情和语气都很是倨傲:“去告诉杜老爷,我太太跑了,想请他老人家帮忙找一找呢!”言罢,将昨晚到手的请帖拿在了手上。
连车里司机都听见了,其他人更是不用说了。司机没有立刻走,摇下车窗看了眼李海存,决定先在宅里候着,也许老爷很快会有别的什么吩咐。
不多久的工夫,就听见老爷在上屋咆哮,喊打喊杀的一阵。跟着,李海存背着手,气鼓鼓地出来。拐进暗处时,嘴角却隐隐噙着一抹笑意。
然后,大太太听到这种动静就亲自过来详问因由。随后是二姨太、三姨太,大家脸上都是一副很惊慌的样子。
家里听差、老妈子,就连厨子、门房,都愿意挤在上房门外等候差遣。大家唧唧哝哝一阵,大概明白了三少爷抢了人家的老婆,把苦主逼得上门要说法来了。
大太太一心替儿子遮掩,企图轻飘飘地搪塞过去:“事情已经是发生了呀。”
杜守晖口里“孽障、逆子”骂个不休。
由声音听来,完全是太太和老爷在分辨。两位姨太太加一块,都插不进一个字去。
“你的生意做到这么大,景堂的牺牲也是起了很大作用的。”
“这么一件事,你要念叨多久?”
“他在北方憋了多少年,就有资格念你多少年。你忘了你打听回来的那些消息了吗?你给找的好亲家,一个不高兴抬手就打人,还不是一两记耳光的事,是真用鞭子抽呢!”说到这个,大太太就不由地滴泪,“杜家在你手里兴旺起来,事业做得大了,家里的事你渐渐就不留心了。岂但是你,就连我也没聊到,原来跟军阀结亲是这样凶险的事。老三他上头有哥哥姐姐,底下还有弟弟,养他时我没有初为人母的小心翼翼,也不似待老幺那般偏疼。我对这个夹在中间的儿子,常有不周到的地方。虽然说是人家看上了老三在先,但公道一点说,从前我真有一种感觉,好像几个子女里最舍得他。”
做父母的人似乎都有这个毛病,头一个儿子和女儿对父母来说意义特别,对待最小的孩子又总是无论养到多大都当成孩子,唯有中间的常被忽略。所以当年,嘴上说着无可转圜,实际在行动上并未做最大努力。当时满脑子想的都是越往西走,白糖的价格越高昂,荣华富贵有时比儿子还亲呢!
等富得流油了,又贪图起亲情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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