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依旧握着茶杯,待喝不喝的。照她今天这份心情,真是不愿久坐,可偏偏一开始不知道佐飞的贵客是杜景堂,早答应了可以陪一天的客。
此时,三个人都神情一致地等着她发表意见。她也只好咬了一下唇,勉强地开口:“艺术就得是多元的,就如世界有男人也有女人,天上有太阳也有月亮。那么戏剧作为一种生活的呈现和拔高,也该阳春白雪、下里巴人,二者皆有吧。”
相比佐飞和朱品慧那种生活化的交谈,苏傲雪则搬弄了好些文话,倒不是非要卖弄自己有才学,只是不想叫人看低她。
其实,她也是多虑。
杜景堂的目光总在她身上逗留,很快又再扫了佐飞夫妇一眼,为的是掩饰自己忍不住注意人家的动作,这才道:“三位先生说的都很好。”
一句很顺口的话,岂料朱品慧眼色冷冷的,再次把见面时那句话搬到了嘴上:“我喜欢人家喊我‘朱女士’。”刚才问话时,她就想打断的,当时忍住了,现在又听见一次,实在是按捺不住了。
闻言,杜景堂茫然地抬首,看是看出来女主人有些不高兴,但他却闹不明白毛病出在哪里。
佐飞料他不懂缘故,就解释给他听:“我太太一不喜欢冠夫姓,二不喜欢人家喊她‘先生’。”
杜景堂闪避着朱品慧的眼神,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转而向佐飞讨教:“追求男女平等的时代,称呼女性为‘先生’是进步的表现呀,意思是女人同样可以受人敬重,这有什么不好吗?”
关于朱品慧的忌讳,苏傲雪是懂得理由的,因之很注意着今天她的师母会怎样跟这位斯文的进步男青年交锋。于是,便忘形地盯了杜景堂好几眼。
“男人生下来就可以是‘先生’,女人得要很成功才能叫‘先生’,这有什么平等的?”朱品慧身子往前一挺,指节敲着桌子打出叩叩两下响,“分明是隐形的歧视!”
这是在社会上未曾听过的看法,杜景堂有些怔怔的。消化了一番,认为这篇议论确有几分道理,便笑着讨教:“那么,应该把妇女都叫‘女士’,或者以职业相称吗?如果想表达对一位了不起的女性的尊重,又该用什么词呢,依旧是‘女士’吗?那样的话……似乎在表达敬重一方面,还是差了些意思。”
苏傲雪知是知道朱品慧的道理,只不过这个问题并不是随随便便能想明白的。她也是把这个观点揣在心里好几个月了,到最近才有了一点自己的想法。正巧可以借今天这个机会说出来:“师娘,我觉得用‘先生’二字表尊称是很好的。至于你的批评,我以为只要我们日常的习惯上不再把‘先生’随处滥用,只在表示敬重时使用,就可以把问题解决了。”
朱品慧衔着一粒南瓜子,动作慢了好几拍,眼珠子上下转着,问道:“不滥用‘先生’吗,那要怎么称呼男子呢?”
一句话同时问到两个人的心坎上,于是乎,三双眸子都热切地射向苏傲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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